翌日睁开眼,周敞已不在监牢之中,而是躺在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大敞屋。 坐起身来,立刻知道自己身份升级成功。 昨日,周敞任由官差推搡着押走。 强打精神才从“显眼系统”那里知道,想换身份,还要先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才行。 之后,周敞强忍着身体灼烧疼痛,等着官差把船上剩余人等都一一盘查清楚。 官差根据包袱的归属,又揪出两个歌舞伎。 然后男男女女也被重新分了类别。 男人被押去一处,女人被押去一处。 一番折腾,直到天色擦黑,一众歌舞伎才被押上几辆马车。 周敞头脑昏沉,虚弱无力,最后只留意到,李掌事是被同一群男人一并带走,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上,她更是烧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知。 下了马车之后只能让人架着走。 周敞最终同着杨姣,还有几个被怀疑是蜃国奸细的歌舞伎被关押到了同一间牢房。 柳娥同那些被搜过身但没嫌疑的,暂押进另外几间牢房。 估计是天色已晚,她们被关进来之后,就无人问津。 周敞被放在铺了稻草的角落躺下,口干舌燥、浑身滚烫之下,直接彻底晕厥过去。 如今再次醒来,纸糊的破窗外,破晓的阳光洒进来,新的身体、新的状态,心情也好上许多。 “怎、怎、怎么是、是、是男人?”周敞一坐起身就觉出这幅新身体是个男人,且虽然只是脑中说话,并未发声,但还是结结巴巴。 再一扫四下,周围横七竖八,横倒竖卧也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结巴? 男人? 意识瞬间融合,周敞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竟然换成了前晚在船上,打翻恭桶的那个结巴伙计身上。 那结巴伙计原本只闻其声,后来遭官差盘问的时候许还瞧过一眼,但连长相也没记住。 没想到,好容易升了一级换了身份,却还在与这帮人为伍。 “怎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周敞郁闷。 视点系统的声音响起:“二两佣金,最低只够买这个身份。” 说着,一行行字幕信息显示在周敞眼前。 【等级:下九八】 【佣金:0两】 【订单:0】 倒的确是升了一级。 但周敞不可能止步于此:“给我看那个什么‘九流排行榜’。” “是‘九流视点等级排行榜’。”视点系统依言显示。 周敞十分务实,先去看最下面几行。 倒数第二行显示:【下九八:乞丐、流民、仆从……】 倒数第三行显示:【下九七:平民、仆从、劳役……】 “我现在属于仆从喽?”周敞琢磨着上下两行又问,“这两行都有仆从,有什么区别?” 视点系统:“仆从地位千差万别,收入迥异。” “……”周敞无力反驳,只能默默去看后面的价码。 若再想往上一级,至少还需要四两佣金。 且不用问,四两佣金能买到的,一定还是个最低等级的仆役。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糟心。 “嗷呜……” 一声怪异如鬼号的鼾声让周敞悚然一惊。 周敞循声望过去,猛然一张黑黢黢、络腮胡子的脸闯入视线。 狗熊男? 周敞起身,上前确认,同时去结巴伙计的记忆里寻找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这里是护城司的暂押房。 原本运送歌舞伎的船,分上、中、下三层。 最下层是被买卖的歌舞伎。 中间层是船工、舵手、镖师、护卫、伙计、账房等人。 最上层是掌柜、掌舵、掌事等人。 如今,掌柜、掌舵、掌事等但凡说了算的,都被直接押去了刑部大牢。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中间层,初步被盘查过,认定是不相干的低层人物。 这么一屋子人昨晚担忧惊惧折腾了半宿,大多都是天快亮时才睡了过去。 一堆男人的鼾声起此彼伏,但唯有狗熊男鼾声如雷,是睡得最大声的一个。 周敞终于得以居高临下俯视这厮。 狗熊男斜靠在西北处的墙角里,睡得正香,一呼一吸,嘴巴一张一合,发出鬼哭狼嚎般的鼾声。 如此噪音,甚至连头顶上结网的蜘蛛,都被震得险些掉下来,却没吵醒周围的人,也实在不合常理。 常理? 周敞深恨,岂是常理? 简直是没有天理! 虽然她现在已经变成了结巴伙计,但还没忘记第一个穿越来的身份叫细巧,才只有十三、四岁的柔弱女子。 狗熊男前晚意图不轨,还将她打出内伤,以致高烧不下。 如今细巧还被关在大牢里,缺医少药,生死未卜。 可这狗熊男竟然可以如此高枕无忧,安稳大睡? 周敞还没有忘记前晚的痛,撸胳膊挽袖子,就想扑上去暴打他一顿。 一低头这才发现,她现在这个身体也没比细巧好上多少。 而狗熊男周围睡的都是跟他一样五大三粗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