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学云怎会相信？
“你们蛇……折下脸面一起对付我，若说彼此没有互通有无，我是决计不信的。”
刘树连再度变成拧住盖子的牙膏。
“登报吧，就说刘厂长心系家乡食品工业，希望青云食品能参加博览会替家乡争光。”
“你这是要我去死。”
“弱国无外交。”罗学云讥讽道，“自己不做大做强，祈求竞争对手不来捣乱，就注定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也要我教吗？”
“，真把我当鱼肉，任你宰割？”刘树连道，“我退出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若是你想反对就反对，不想赞成就不赞成，我这张脸往哪搁。”罗学云笑道，“你给青云造出的伤害，难道不用偿还？”
刘树连愤怒起身，道：“不可理喻。”
罗学云大咧咧坐在原位，送都不送。
找来袁晓成，商量这事怎么办。
“理解，啤酒厂就算垮了，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可要公开决裂，他个人就没法混下去，孰轻孰重，刘树连心里清楚。”
袁晓成分析得很透彻。
“就连今天来见你，怕都是做个表面功夫，躲不掉出来挨一刀，也算是尽了力。”
罗学云笑道：“马不饮水强摁头，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他倒是挺好的靶子，若是把啤酒厂打垮，想必以前辈自居的玉阑朋友们，不敢再对我们大声说话。”
“你想怎么做？”
“搞个啤酒厂如何？就建在地区，咱们也用山泉水酿酒。”
“主不可怒而兴师。”
袁晓成道：“本来今年就一堆项目，要准备绿茶大上市，要参加博览会，你再牵扯精力，真不怕搞散了？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你厉害，把刘树连打得叫饶，有什么用？不是更让他们愤怒畏惧，更紧密地抱在一起。”
“你有法子？”
“当然要利诱分化他们，眼下刘树连见到你的威势，想必心里打鼓，只要你不动作，别步步紧逼，他肯定就观望，不敢再热心冲锋。”
袁晓成喝口水，继续道：“李广溪就更简单，请他喝酒，承诺张山茶不参加博览会，将来也不会顶着玉阑毛尖的名号宣传，与此同时，青云食品的绿茶原料，可以多进他们茶场产出，一来一回，他还有什么跟你过不去的必要？”
“绥靖心态！”罗学云眼睛一亮，赞叹道：“要弄耍心眼，还是得军师啊，腹有良谋。”
“别吹捧，不是什么锦囊妙计，你想的到，只是不愿意跟他们虚与委蛇罢了。”袁晓成道，“绥靖心态这四个字很贴切，他们就想维持现状不生变化，你只要别咄咄逼人，摆出赶尽杀绝的样子，他们反而要架不住。”
罗学云鼓掌，道：“你说得对，事实上我也不想搞啤酒白酒，说到底这些东西将来都要面对全国化竞争。
我们要面对的根本不是鸡翅山这样的地方啤酒，而是青啤、哈啤这些历史悠久，品牌坚硬，关系深厚的巨头，半分优势都没有，而若不想则跟他们竞争，将来又难免步鸡翅山后尘，被他们降维打击，得不偿失。”
他叹道：“我宁愿把粮食面粉拿来做方便面挂面饺子汤圆，也不想酿成啤酒白酒，跟这些巨头撞得头破血流。”
“什么叫降维打击？”袁晓成问道。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地方财主，在镇上欺行霸市，成百上千人对他恨之入骨，为了对付他，朝廷居然派出一品大员，携带尚方宝剑，调动千军万马。”罗学云道，“这就叫降维打击。”
“没这么严重吧，鸡翅山再差都是一方霸主，本地人从小喝到大，有感情的，再差不至于像你说的这样夸张。”
“好喝的，便宜的，家乡的，你选哪个？”
“这三个鸡翅山啤酒做不到？”
“当然能做到，关键是要做，不能坐以待毙，你看他们现在的鹌鹑心态，真有胆量和气魄么？”
罗学云道，“烟酒的口味差异太小，不像饮食有酸口甜口辣口，同样一碗面条还有宽面细面，牛肉面板面，汤面干面各种做法，换一个地方未必吃得惯。
然而白酒啤酒，你在冰城喜欢喝的，到花城绝对不至于吐出来，要在这俩市场存活，最起码得有盘踞数省的魄力，否则死路一条。”
说到这，他不禁想起前几年刚去花城吃白斩鸡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实在不明白这种没滋没味的菜肴，电影里元彪能和师兄吃得那么欢快，连干几碗米饭。
袁晓成道：“你既然知道，就别费这功夫，真跟刘树连斗起来损耗我们的元气，两败俱伤，将来人家渔翁得利。”
“任何时候，我都保留使用核武器的权力。”罗学云大手一挥，道：“先按你说的，会一会李广溪。”
“交给我。”袁晓成道，“蔡波先晾着他，只剩他一个独木难支，不足为虑。”
罗学云道：“你对蔡波了解多少？他表弟搞的什么新鸭品种，能不能想办法查一查？”
他说完，未等袁晓成作答，便自顾自道：“似乎青云公司还缺少一个企业战略部门，负责规划公司业务，调查对手情报。”
袁晓成道：“……”
“企业战略规划，不都是你在拍脑袋？具体项目立项后，由项目组负责？”
“这不一样，是统筹全局的，我再琢磨琢磨。”罗学云道，“你托人打听打听。”
相较刘树连，李广溪年岁更大，有些高深莫测的玄虚感，袁晓成找他，总是来推去拉，施展一手好太极。
还好袁晓成久经沙场不是好相与的，重赏之下，开出道路，把关系做到他家。
李广溪回家看到满屋的礼品还有老伴欢乐的笑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想挣扎都有点硬气不起来。
“袁总这是何意，不年不节的赠送这么多东西来？”
袁晓成淡然笑道：“我司跟香江素有往来，最近收到不少好东西，就想着跟朋友们分享分享，喏，这个是浴霸，就是暖灯，安在卫生间冬天洗澡可痛快，我跟婶子约好了，下午就有专人上门安装，保准没问题。”
“抱歉，我年纪大了，用不惯这种新鲜玩意。”李广溪板着脸，“劳烦你哪带来，带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