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从御书房出来时,并未见到舒眠的身影,唯有沈澜等在外面。瞧见阿絮出来,他赶紧迎上前去。远远地,他就瞧见了阿絮的脸红肿了一块儿,她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也有些意外,陛下明明如此宠爱公主,竟是也下得去手打她! “眠眠呢?” “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姑姑,将她叫走了!”沈澜拉上阿絮的手,“跟我走!” 阿絮还在想着苏姑姑叫走舒眠是为何,得知阿絮与舒眠入宫,母亲想见的竟不是自己?也对,她是慕长平的女儿,或许对如今的母亲而言,她就是母亲的耻辱,母亲又怎么可能想要见她呢? 越想心里越委屈,眼泪便是落了下来!脚步,也是越来越慢。 沈澜回过头,就见小姑娘委屈的眼泪直落,头也是埋的低低的。他眼底漾起心疼,手一用力,就将人拉入怀中,任她将头埋在自己胸前,释放她的情绪。 小姑娘小声抽噎着,鼻涕眼泪都弄在了他的衣服上。他静静的抱着她,将宽袖一挡,旁人便是瞧不见小姑娘的狼狈了。但凡有人路过,他都以眼神震慑,如此之下,这宫道上倒是鲜少有人路过,也可让小姑娘放心的平复心情。 约莫一炷香之后,阿絮才抬起头来,哭了这么久,眼睛都红肿了。 却还是出声威胁他,“今日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不饶你!”阿絮指的,应当是她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的事儿。 听她这样讲话,沈澜心下松快了些,都能出言威胁他了,只怕也是缓过来了,“微臣发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歹,这也算是微臣与殿下之间的秘密了。” 阿絮白了他一眼,向前走去,手又被他拉住,“殿下这是要去哪儿?您的脸颊还是得先去趟太医院。” “巴掌印罢了,何须去太医院?”阿絮将手一甩,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沈澜只好跟在了后面! 瞧阿絮去的那个方向,倒像是冷宫。 是啊,她的母亲如今就是住在冷宫。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自是要与自家父母请安的! 那方,舒眠已被苏姑姑引到了苏念薇面前。此刻的她,头发半披,就像是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她妆容素净,一袭白衣,应当是在为姜珩守灵。 “皇后娘娘!”舒眠不懂宫中规矩,只好行了个江湖礼。 “快快请起!”苏念薇将手一抬,免了舒眠的礼,“而今,已经没了皇后娘娘,若姑娘愿意,可唤我一声苏夫人!” 舒眠颔首,并未言语!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说起来,当日普陀山匆匆一见,苏念薇倒是没来得及知晓她的名字。 “夫人若不介意,唤我舒眠就好!” “舒眠,好名字。”苏念薇先是夸赞道,“我听说你是随着岁岁入得宫,不知你与岁岁是何关系?” 舒眠了然,她口中的岁岁,自然是阿絮了。 “江湖相交,至交好友!” “岁岁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倒是很好的。”苏念薇此言,算是对舒眠的肯定。 “多谢夫人谬赞!”舒眠道。 苏念薇未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一副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神情。 “您找我来,是想问阿莹的事儿?”舒眠打破寂静。 她与苏念薇之间并无干系,苏念薇召见自己,只能是因为她的女儿了。 “是!”苏念薇也不掩藏,“当时,我虽昏迷着,但脑子是清醒的,我可以听得见外面的声音;我也听到了,你同你妹妹说的话。自我醒来,我就一直想要再见你们一面,想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不知该去哪里寻你们。今日,得知岁岁带回了一个姑娘,听着底下的描述,倒是同姑娘有些相像,这才冒昧的将姑娘请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舒眠摇摇头,示意无碍。 得了舒眠的回答,苏念薇这才继续问道,“敢问姑娘,你妹妹当真是我的孩子吗?” 爱子之心,叫人动容,舒眠也不隐藏了。 “我想···是的!”舒眠继续道,“庄上人都说我们是双生子,但也有许多人说过,我与阿莹长得不像,但那时,有爹爹压着,众人并未生疑。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那个吊坠的意义,自我有记忆起,那吊坠一直都挂在阿莹的脖子上,所以,阿莹若不是我的亲妹妹,那她必然是您的孩子!” 舒眠说话时,苏念薇与苏姑姑的视线一直都是盯在她的身上,她们虽不曾言语,但总让人觉得,她们是透过舒眠看到了故人! 但瞧着像,却不能算作证据。毕竟吊坠是在应枕雪身上,若真是咬定舒眠才是自己的孩子,后面却发现不是,那该有多对不起应枕雪啊! 如今,她也只能是相信证据,也只能相信应枕雪才是自己的孩子! “阿莹,这名字真好听!那她如今在何处?怎得没随你们一起来皇宫?”苏念薇刚问出声,却又觉得失言了,“倒是我忘了,以她的身份,到了皇宫只怕有性命之危。也罢,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 她的语气中,带了无尽的感伤与思念。 知道姜珩是被慕长平害死的,苏念薇也就能猜出当时的夭折是怎么一回事了。必然是慕长平看不惯姜珩的孩子,暗中派人将她杀了,但那人于心不忍,这才护住了那孩子一命。 如此说来,老天倒是对她不薄! “谢谢你们,你们将她养的很好!”虽见着应枕雪时,她是昏迷的模样,但能瞧着被判死刑的孩子,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苏念薇大喜过望。 苏念薇对舒眠行礼,舒眠迅速的侧过了身子。苏念薇是长辈,又是阿莹的母亲,她如何能受她的礼? “如果可以的话,能同我讲讲阿莹小时候的事儿嘛?”苏念薇近乎祈求,身为母亲,没能陪在她身边已是憾事,自是想要知道有关女儿的事儿。 舒眠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脸上都是笑意,她言,“阿莹自幼天真烂漫,一副侠义心肠,待谁都很好。不怕您笑话,在庄上啊,我们姐妹关系可好了。阿莹有什么吃的,什么玩的,都会想着我。无论我去哪儿,她都想缠着我,可幼时,我怕她出事,总是将她抛下。” “每到这时啊,她总会生气,怪我抛下她;可是她也很好哄,只需要两串糖葫芦,她便又笑意浓浓。每次看着她的笑意,都会叫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