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晏青葙的一句句质问,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成串落下的泪水,锦司晃的心跟着揪痛。 有些真相,注定是难以接受的。 他想晏青葙一辈子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敢认出她真实的身份。 而事到如今,若是一味的逃避,对这丫头是不是也不公平。 锦司晃看着她的脸,十分认真的道: “合欢,其实,你的母亲,是大瑜的人!” “你的父亲,确实跟大渝人在来往!” “轰!” 晏青葙被锦司晃的话震得定在了原地,怎么会! “不,不!” “你说谎!”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我才不信!” “我的父亲,是大乾战功赫赫和的大功臣!” “他怎么会通敌叛国!” “你说谎!” 晏青葙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话,他的父亲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通敌。 锦司晃看着晏青葙的样子,仿佛天塌了一般,那一刻,他有些后悔。 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隐瞒,让她知道真相,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晏青葙突然看向锦司晃: “你告诉我,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你是为你的皇兄找借口。” “他错杀功臣不敢承认,你就为他遮掩,是不是!” 晏青葙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到衣襟上,湿了大片。 锦司晃伸出手,紧紧拉住晏青葙的手,眼神中带着心疼: “合欢,我怎么舍得骗你呢?” “你身上的胎记,是大渝皇室特有的。” “或许你母亲是公主,又或许你是公主。” “你母亲,是你的父亲征战的时候,带回来的姑娘!” “难道,你不曾察觉,你父亲的异样吗?” 晏青葙带着泪痕的脸,失去了表情,她的眼神没有焦距,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了。 没错,她从小就被送上了山学习医术。 也记得,母亲说着,这胎记不能轻易暴露。 她记得母亲看向她的眼神又爱又恨。 她记得父亲似乎有很多心事,总是叹气。 她突然想起,耿信耿义两兄弟说过,父亲和哥哥斩首那日,父亲和哥哥曾经跪地叩首,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有负皇恩,万万死难辞!” 她突然记起那个梦境,沈氏族人以及大渝穿着铠甲的士兵,都化成一个个厉鬼,跟她索命。 晏青葙笑了起来。 她笑得悲凉,笑的古怪,笑得泣不成声。 “哈哈哈哈,那我复活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我能为父亲报仇,到头来,我一直的崇敬和信仰都是假的!” “哈哈哈,我还以为父亲和哥哥蒙冤而死!” “我还以为,我定然为父亲哥哥洗雪冤屈。” “如今竟然告诉我,他们无冤可诉,无情可表!” “哈哈哈,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就是个笑话!” 晏青葙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哭哭笑笑,仿佛一下就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此刻的锦司晃万分后悔,不如就隐瞒,让她一直有恨也比现在这样要好。 晏青葙突然看向锦司晃,悲伤的道: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紧接着,晏青葙胸口的痛感猛烈的传来,她的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晏青葙伸手捂住胸口,然后笑了笑,紧接着晕了过去。 锦司晃飞速的跳下床,将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他的腹部和胸口洇出血迹,明显是伤口裂开了。 他似乎没察觉到疼,将晏青葙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痕。 看着脸色变得惨白的人,锦司晃十分的心疼。 不该说的。 这丫头,一向将父亲当做心中的神。 他握着晏青葙的手,轻轻地呼唤: “合欢,你别伤心,你还有我!” 此时的沈合欢根本就听不见。 她将自己放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膝盖,正在哭泣。 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没有了希望,她没有家人,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了牵挂。 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借来的,如今应该还了。 沈合欢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的抽离,要从晏青葙这副身体中剥离出来。 锦司晃也察觉到的不对劲,她发现,晏青葙正在一点点的变凉。 不,不。 锦司晃拉着晏青葙的手,朝着外面大喊: “快来人,快来人啊!” 白薇和贺兰急匆匆的冲进来。 看见的就是锦司晃穿着染了血的中衣,紧紧地将脸色发白的晏青葙抱在怀里。 他的模样是两个人从未见过的。 是惊恐,是害怕,那模样,锦司晃在面对万千敌军时都不曾有过。 “快去找卢淮!” 贺兰立刻往外跑,白薇见状,立刻抱来被子,盖在晏青葙的身上。 她不敢过问,发生了什么。 但,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