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二人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郭氏的咒骂声,“日哭夜哭,这是生了个丧门星吗?”
沈知文无奈地说道,“奶,你就别骂了,这孩子还小,她能听得懂什么?”
“真是够糟心的,这才刚出生就这样闹腾,长久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家给拆掉。”郭氏嘟囔道。
屋里,躺在床上的月琴正在暗自抹泪。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后悔。
昨天,痛了三个时辰后,她艰辛地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没想到,看到这孩子的时候,过世居然直言这孩子一点也不像沈知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老沈家的种。
月琴明白,向来重男轻女的郭氏是在嫌弃她生不出儿子,态度才会如此冷漠。
她这是头一回生孩子,根本就没有当娘的经验,所以昨晚这孩子出生后,她手忙脚乱,什么都不会。
最后,还是在梅娘的帮助下,她才给孩子喂上奶,并换好尿布。
因为月琴怀这一胎的时候喜欢吃酸的,加上肚子又尖又挺,所以郭氏一直以为她怀的是男胎。
郭氏甚至还跟她说,等孩子出生后,便请个麻利的奶娘过来,到时候她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管养好身体便行。
哪知道,昨天这孩子才刚出来,得知不是带把的,郭氏立刻翻脸了。
而月琴因为身体瘦弱,所以奶水不是很足,她希望郭氏能给孩子请个奶娘。
结果,郭氏却说她们家可是乡下人,比不得城里人,在过去那么多年来,哪家哪户不是自己奶孩子。
昨晚沈知文回来后,得知月琴终于生了,也就高兴了那么一会儿。
不过得知是女娃后,他虽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但也看不出半点欢喜,仿佛那孩子跟他没关系一样。
他是缺女儿的人吗?不,他不缺,毕竟林娟儿之前也给他生了个女儿。
天下女人何其多,既然月琴不能给他生个儿子,那他换个人给他生儿子,也是一样的。
“真是家门不幸啊,本来家里最近的运势就这么不好了,她还要一直在那里鬼哭狼嚎,是想把我们家最后的一点运气也哭没了吗?”郭氏一脸愤慨地说。
“奶,你消消气,这生儿生女皆是天注定,强求不得。再说了,我们家现在有两个男娃了,多个女娃也是好的。”沈小梅这般说道。
她和香莲都是生的儿子,平时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人就是这样,有了女儿的人想儿子,她有了儿子后,又盼着能有个女儿。
所以,一看到月琴生了个女儿后,沈小梅和香莲都稀罕得不得了。
“哼,赔钱货而已。”郭氏冷哼一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啦,奶,你就别发火了,一会儿爹就回来了。若是他看到你这样,肯定会不高兴的。”沈小梅再度劝道。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跟她计较了。哼,先前吃的那么多骨头和鸡汤都白吃了,早知道她连带把的都生不出,不如给她吃青菜萝卜得了。”郭氏说完,便不耐烦地回了自己房间。
沈知文这刚出生的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嗓门大就算了,而且精力十足。这一扯嗓子,估摸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而且她一哭,沈小梅和香莲的儿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于是,在这个小小的宅院中,三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一下子,郭氏更加火了,气势汹汹地从房间出来后,直接对着月琴的房间吼道,“日哭夜哭,也不知道消停。干脆弄副哑药,把她毒哑得了。”
虽然月琴生的是女儿,沈知文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听到郭氏这么说,他同样不舒服。
“奶,算了吧,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你跟她较什么劲呢?”
而郭氏听到这话后,立刻问道:“知文,你看我们家这么多孩子,从来没有哪个像她一般大嗓门。你说,这孩子会不会不是我们家的种?”
沈知文立马不高兴了,“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可以跟你保证,这孩子绝对是我的。”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我脑袋瓜又该疼了。真不知造了什么孽,生了个祖宗出来。”
郭氏直接揪了一块棉团,狠狠地塞进耳朵,试图让自己得到片刻安宁。
不多时,沈定松也回来了。在听到三个孩子的哭声后,他同样眉头紧皱,不过倒也没说出什么话。毕竟小孩子嘛,都是爱哭包。
在看到郭氏面色铁青地坐在院中,耳朵还塞着两块棉团后,沈定松不由得叹了口气。
“娘,你就别生气了。左右孩子还小,是有点闹腾,等他们长大了,就不会这样闹人了。”
郭氏没有回话,却刻意把身子摆向另一边,不想听沈立松说下去。
其实她也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但之前过了一段优渥舒适的生活,天天有下人伺候,说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
现在这小院子的面积本来就小,让她住得很不舒服。而且那两个下人,光是照顾孩子都忙不过来,更别说伺候她就这么。
再加上这院子小,一家人不可避免地挤在一起,她每天都对着梅娘、香莲、沈小梅和月琴,心里头那是越看越烦躁。
这几个女的通通都是没用的废物,一个两个不得劲,每天除了吃就是玩,也不干正事。
她突然又想到了李氏、朱氏和郭氏这三个儿媳妇。貌似他们离开之后,个个都过得风生水起。
就连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娟儿,现在也是能耐不小。更别提沈小荷、沈小兰与沈小菊这几个年轻有为的了。
很久以前她就怀疑过,是不是这几个人的离开,把她们一家的好运气都给带走了。
现在想想,貌似事实还真是如此。要不然,为什么她们那些人离开之后,生活蒸蒸日上,越来越有钱呢?
而且,这一个两个还搭上了达官贵人,从此和“泥腿子”这个称号彻底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