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小荷的这些“疯言疯语”,江氏和陆蕴这两个见过大江大浪的人根本就不在意。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他们还不放在眼里,他们现在忌惮的是,陆渊醒来后会怎么追究此事。
虽然珠儿把所有事都扛了,还以死谢罪。但其中也是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陆渊又不是糊涂鬼,怎么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江氏一想到待陆渊清醒过来后,自己可能要面临他的勃然大怒,心里已经开始发麻了。
陆渊原本对她就很有意见,现在又出了这摊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就算不用动脑,也猜得出来。
这次是陆清姿贸然了,以为宅斗就跟过家家一样简单,随便塞点东西去沈小荷房间,就能陷害她。
亏她吃了那么多年的饭,居然没长脑子,想得出这么幼稚无知的法子,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现在费宁知道了,冯威知道了,元家人也知道了,就连裴炎也惊动了。可想而知,别人心里铁定在笑话他们的荒唐和愚蠢。
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江氏干脆拽着陆清姿的胳膊往无人的地方走去。
陆清姿又慌又怕,有心挣扎江氏的束缚,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哀求道:“祖母,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没下次了。”
江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清姿:“你还想有下次?你现在闹得还不够大吗?你看看,就因为你这拙劣的小伎俩,害我们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你不觉得愧疚,不觉得难堪吗?”
“你也真是够厉害的,居然想得出这么烂的馊主意。你写你祖父的生辰八字就算了,为什么非得要写上炎公子的生辰八字呢?你这就是典型的栽赃陷害,你当真以为沈小荷是傻子,不知道你在针对他吗?”
“还有,我先前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叫你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你和炎公子没有缘分,你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下去。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们陆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你该不会以为把沈小荷弄垮了,炎公子就会高看你一眼吧?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他若真的有心娶你,早就开口了,不会等到现在。”
陆清姿紧闭牙关,不敢吭声,眼泪就这么滴答滴答地掉下来,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脸颊。
“清姿,我们陆家权势显赫,只要一放话出去,铁定有不少优秀男儿想娶你为妻,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呢?”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江氏虽然很愤怒,但还是有些心疼。
“祖母,情到深处,情难自禁呀!我也不想这样作贱自己的,可是我忍不住啊!我现在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炎哥哥,这辈子若是不嫁给他,恐怕我活不下去了。”陆清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一派楚楚可怜。
江氏又想到了年轻的自己,那时候的她跟现在的陆清姿没什么两样。即便陆渊根本不喜欢她,她还是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不惜用家族势力逼迫他娶自己为妻。
最终,陆渊和元静云被她成功地拆散了,她如愿以偿成为了陆渊的夫人,还和他生儿育女。结果呢,她嫁入陆府四十余年,却从未体会过幸福的滋味。
她一开始只是想,即便得不到陆渊的心,得到陆渊的人也是一样的。二人躺在同在一个被窝下,假以时日,陆渊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然而事与愿违,即便生活了那么多年,陆渊对她仍然是不冷不热,即便是夫妻床第之事,也是完成任务一般草草了结。
她愤怒,她怨恨,她甚至恨不得直接结束了元静云的狗命,这样就自己就可以清静了。
然而她不敢赌,因为她知道元静云是陆渊的底线,若是元静云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陆渊绝对会彻底远离她。
因此,她只能使用小剂量的慢性毒药,让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元静云慢慢成为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
她的想法是美好的,看似毫无破绽,然而现实却重重地打击了她。即便元静云变得癫狂无状,陆渊仍然毫不嫌弃,反而更加心疼她。
有时候她还会幻想,若是当初她不坚持嫁给陆渊,或许现在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痛苦,可以做个正常的女子。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一切只是惘然。
现在见到陆清姿为情所困,似乎也要走自己的老路,江氏恨不得立刻阻止她。自己是过来人,清楚其中的辛酸,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孙女重复这悲剧。
她苦口婆心地劝陆清姿看开点,不要钻进死胡同里。然而陆清姿压根听不进去,她只要一想到沈小荷极有可能嫁给裴炎,就心如刀割,无比地痛。
“祖母,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是你唯一的孙女,你怎么能忍心看我承受这种痛苦呢?要是嫁给了炎哥哥,我可能不会幸福。但若是不嫁给他,恐怕我往后余生都会在遗憾中度过。”陆清姿泣涕涟涟,声音逐渐变得沙哑起来。
“我宁可每天对着炎哥哥哭,也不愿嫁给别人强颜欢笑。人活一世,如果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面对着陆清姿的质问,江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她只知道,她现在的生活一团乱,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在外人看来,她是江家的嫡女,是陆家的主母,风光无限。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一个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可怜虫而已。
“祖母,即便你们再怎么劝我,我也不会听的。我已经认定了,炎哥哥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良人,若是不能嫁给他,我宁愿去庵里当个尼姑。”陆清姿语气坚决地说。
江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陆清姿的肩膀,“这些事情后面再说吧,你现在要考虑的是,等你祖父醒来后,你该怎么给他一个交待。”
陆清姿毫不畏惧地说,“只要我坚决不承认,祖父又能奈我何?反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珠儿,她也亲口招认了此事,与我没任何关系。”
她现在暗暗庆幸,香茗办理此事时特意找的珠儿。珠儿家贫且孝顺,不过对她稍微威逼利诱一番,便乖乖妥协了。
江氏知道陆清姿现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心想,一会儿得把这事跟陆蕴说说,让他好好说服下清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