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沈知礼谢绝了李氏和石头娘的留饭,直接回家了。
这几天他都有过来,有时候帮忙做糖,有时候帮忙带娃,一来二去,石头娘确定他没坏心之后,态度也热忱了不少。
今年他过了童试,考上童生,那么他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秋天才有资格参加秀才考试。所以他在安静的凌晨和晚上都会看一个时辰的书,白天则去李氏那边。
一回到家后,沈知礼便发现沈定松和郭氏在说着什么,一脸喜意。
“你,你出差公干回来了呀?”沈知礼问道。
沈定松乐呵呵地应着:“嗯,我一办完公务就回来了。”
“爹,家里是有什么好事吗?怎么你们都那么高兴?”沈知礼见就连最近都哭丧着脸的香莲也笑得十分开心,忙问沈定松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你升官发财了?”看到沈定松嘴巴笑得完全合不拢嘴,沈知礼又忍不住问道。
沈定松得意一笑,“升官倒没有,不过,嘿嘿……”
沈定松没有再说下去,就这么高兴地大笑着,其意思不言而喻,即便是五岁小孩也能看出来。
“你捡钱了?”沈知礼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郭氏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是山上捡野果子这么容易呀,天下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捡?”
“那你们笑得这么开心,所为何事啊?”依照沈知礼对郭氏等人的了解,要是没有好事,他们不可能笑得这么灿烂。
郭氏这才四处张望一下,而后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三叔的亲生父母过来寻亲啦。当时我叫你陪我过去一趟,你不答应,于是我便叫上了你哥。”
沈知礼这才想起昨天的事,那个时候郭氏的确和他提了一句,说沈秋生的父母亲自上门寻亲了,她想过去瞧瞧。
不过沈知礼想着,他们家和沈秋生家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自从李氏学了做糖工艺后,沈小荷反而乐意跟他们打交道。所以他不想把这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情分给磨灭了,所以没答应郭氏的要求。
“奶,所以你昨天半夜三更才回来,真的是去了三叔家呀?”沈知礼立刻觉得头皮发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时郭氏提出要去锦绣山庄,沈知礼没答应后,郭氏便直接离开了。当时沈知礼还以为郭氏是去了找沈桂花唠嗑,因此没当一回事。
“对呀,我和你哥去了锦绣山庄,他们给了我们五千两银子呢。”郭氏不无得意地说。
“五千两银子?”沈知礼被这个天文数字给吓到了。要知道像沈定松为官的俸禄,一个月最多也就四两多银子。
这五千两,数额实在是太恐怖了,就算他们家不吃不喝,也得辛苦上百年呢。
“三叔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五千两银子?”沈知礼再问。
“前两天,你三叔的亲生父母过来寻亲啦,他们是京城的贵族,有钱得很。我过去他们家,说我和你爷养了你三叔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才行。你三叔的爹听后,立刻痛快地给了我五千两银子。”
郭氏说到这的时候,眉间闪过一丝懊恼之意,“唉,我们失算了,早知道他出手这么大方,我们就该开价一万两的。啧啧,亏大发了。”
沈知礼听罢,立刻质问道:“奶,你怎么能主动开口要钱呢?你这样多掉价啊!像你和爷养了三叔这么多年,现在他家人寻了过来,就算你不开口,他们肯定也会有所表示的。”
“现在你们这么唐突,和他们才头一回见面,便直接索要钱财,肯定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这是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把我们两家稀薄的情分生生给磨掉了。”
郭氏却一脸不以为然,“知礼,不是我说你,你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你三叔他们主动会给我们好处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自私自利,巴不得自己关起门来过好日子,有好事又怎么会眷顾我们呢?别傻了,有钱不要是傻子,能捞一个是一个。”
看到郭氏这般振振有词,沈知礼又立刻看向沈定松,“爹,你快劝劝奶,还是把这钱还给三叔吧。这钱若是还回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做亲人。若是你们当真把这钱收了,你们的兄弟情分就彻底玩完了。”
沈定松既然已经看到了银票,又怎么甘心白白拿回去呢?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知礼,人活一世,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实在的。你现在还年轻,等你成家立业后才会有所感悟。”
“你三叔早就变了,根本不像以前那般,若是我们不主动点,铁定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刚刚你奶已经说了,你三叔的亲生父母是京城人氏,家里有的是钱。这区区五千两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对于我们来说,却足以用一辈子了。”
沈定松接着又道:“这钱是你哥和你奶一块去要的,你哥那边拿了两千两银子,我们这边则是三千两。照理说,我也应该分些钱给你,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这钱就算放在你手上,你也存不住。这样吧,这些钱就由我暂时保管着,你日后有需要的话,再向我开口。”
沈知礼脑袋嗡嗡作响,只看得见沈定松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默默地看向郭氏,“奶,我三叔的亲爹为什么这么痛快给你五千两银子?这不符合常理呀?不对,你和他们之间该不会还发生了什么吧?难道你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三叔给你钱?”
郭氏白了沈知礼一眼,“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像那种成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吗?我们表明来意后,你三叔的亲爹直接叫我们签订了一份协议书,让我们承诺以后不再打扰你三叔,并且不再开口向他要钱。我们签字按手指印后,他当场便给了我五千两呀。”
沈知礼心间一冷,再度质问:“奶,所以你为了这五千两银子,同意和三叔断绝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