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松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脚步虚浮地顶着一对显眼黑眼圈去做事,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萎靡。
沈知礼和沈小梅,一夜之间算是彻底地学乖了,二人不管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激怒沈定松。
然而,这刻意营造的平静,却还是被打破了。当然,这回可不完全关沈知礼的事。
“说,你把我首饰匣里的那二两银子拿到哪儿去了?”林娟儿泣涕涟涟地看着沈知文,因为太大声,喉咙还险些破音了。
“什么二两银子?我又没动,怎么知道它哪儿去了?”沈知文眼神躲闪,飘忽不定。
“那首饰匣要用钥匙才能开,这钥匙一直放在我枕头底下,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银子突然无缘最近消失了,你说说,我不找你找谁呢?”林娟儿的声音越发尖锐了。
“怎么回事?无端端为什么大吼大叫,也太没规矩了吧!”隔壁房间的郭氏,听到林娟儿近乎发狂的声音后,忍不住大声斥责道。
“奶,我首饰匣子里放着二两银子,那是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我想着孩子出生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所以银子一直放在匣子里。”
“那首饰匣子,我平日里不轻易打开。刚刚想着知文下午回来,所以准备好好妆扮一番。不曾想打开一看,发现银饰还在,银两却不见了。呜呜呜……”
林娟儿说着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她过去向来是个爱美的,即使从镇上嫁到了花山村,依然改不了梳妆打扮的习惯。
不过自从有孕后,林娟儿便不怎么在这方面花心思了。她今天心情好,和沈知文又有五六日未见,想着好好妆扮一下也好。
谁知她一打开首饰匣子,才发现那二两银子不翼而飞。最重要的是匣子完整无缺,没有被外力损坏,一看便是用钥匙打开过。
不仅如此,这拿走银两的人并没有拿走其他首饰,可想而知,这绝非是小偷所为。
听到林娟儿的哭诉后,一瘸一拐走过来的郭氏直接说道:“娟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们知文是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向来是光明磊落的人,断然不会拿你的银两。”
“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是不是自己拿银两,却忘记了?对了,前几天你娘不是过来看你吗?会不会是你把那银两贴补了你娘?”
林娟儿听到这话后,立刻止住了哭声,“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银子是我娘给我的,我辛辛苦苦存着不舍得用,准备以后养孩子用。再说了,我还这么年轻,记性还是可以的,怎么会自己拿了银子却不记得呢?”
李氏看了看眼眶红肿的林娟儿,又看了看故作镇定的沈知文,而后问道:“知文,你实话实说,那银子你什么时候拿的?你拿去做什么了?”
郭氏听罢,恨恨地瞪着李氏,眼珠子都快爆出来,“李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听信林娟儿的话,觉得知文会动用她的银两?”
林娟儿见郭氏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袒护沈知文,知道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了。对着一个不讲是非对错,帮亲不帮理的人,一切的证据都是笑话。
沈知文看到林娟儿安静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只要他不认,就没什么事。反正林娟儿现在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也不敢怎么样。
李氏见儿媳妇突然变得平静,心头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看到林娟儿面色不再愤怒,反而坐在床边轻抚肚子,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时,去外边转悠的沈老头,干完公务的沈定松,还有刚放学的沈知礼回到了家。
待所有人到齐之后,刘婆子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林娟儿突然开口了。
“沈知文,我再问你一次,你什么时候偷了那二两银子?你都拿去做什么了?”
郭氏听她又提起这事,不由得面色一凛,“林娟儿,你是不是非要没事找事?知文都说了,他根本就没动你的银子,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事赖在他身上呢?”
沈老头子和沈定松看她们这个样子,知道先前必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于是不约而同地问了起来。
当然,这事分别从林娟儿和郭氏口中说出来后,版本完全不一样。林娟儿一口咬定是沈知文偷的银子,郭氏却认为林娟儿贼喊捉贼,自己把银子拿去贴补娘家,还要反咬沈知文一口。
林娟儿冷笑一声,“行,这事不用再继续讨论了。沈知文,你立刻写一封和离书,这日子,我是不稀罕了。”
她虽然毛病不少,不爱做家务,喜欢享受生活,嫌贫爱富,自以为是,爱慕虚荣。但不曾骗过人,亦不曾害过人,也不曾撒过谎。
她深知,若是今日此事不了了之,郭氏等人继续一昧包庇和纵容,恐怕沈知文会变本加厉,更加无法收拾。
与其这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个痛快。若是沈知文不知悔改,那这种人留着也没用。若是这次能得到圆满的解决,那她还留下来也无妨。
“和离?”大家的反应十分激烈。想不到区区一件小事,竟然能牵扯到和离,这……这太荒唐了吧?感情不是儿戏,岂是说分就分的。
林娟儿表情认真,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怄气。
“娟儿,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就算你不考虑其他,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呀。”李氏不无担忧地说。
沈老头眉头深锁,“娟儿,你暂且别提和离之事。你放心,银子的事,我会给你一个说话。”
“你们已经不小了,若真要和离,绝对会败坏名声的。还是别冲动,一切慢慢商量。”沈定松没想到儿媳妇会这么倔强,一言不合就和离。
倒是郭氏,听到林娟儿的话后,一点也都不害怕,“啊呸,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以为你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我们就会妥协吗?我告诉你吧,别做梦了。”
“沈家的大门就在那儿,你要走就走,这儿没人会留你。但是你今日胆敢踏出沈家一步,以后就别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