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见沈小荷提出卖猪后，立刻便答应了，丝毫不考虑郭氏的话。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约村里的杀猪匠明天一早把那猪给杀了，你们明天早点回来吧。”
“不行，那猪不能卖，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怎么也得留到过年呀？”郭氏又道。
沈老头瞪了她一眼，“不卖猪的话，去哪儿筹这个诊金和药钱？难不成要把地给卖了？”
的确，现在他们家没多少钱了，便是六两银子也掏不出来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卖猪了。
郭氏却还赖在那儿，怎么也不肯走，自己骨头断了，这老二家老三家怎么也得出些钱才行呀。
沈老头知道郭氏的主意，正想骂她两句，郭氏却看向沈小荷与沈小菊等人，说道:“我年纪大了，这药钱是拿不出来了。我也不多要，你们一家各出三两银子就行了。”
纳尼？what？
沈小荷真的是想笑了，这郭氏的数学是村东那个只会挖鼻屎和抠脚丫的疯婆子教的吗？
她治疗骨折，诊金加上药钱，一共是六两银子，先不提自己和二伯家出不出钱。这六除以三，哪怕是学生也知道等于二呀。她竟然还说不多要？敢情她觉得现在二房三房各出三两银子，是很大方的事呢。
“奶，我想请问一下，你看病花了六两银子，这算起来也是一家出二两银子呀。你刚刚为什么说我家和三叔家各出三两？那我们一家出三两，不就是六两了吗？那还有大伯家什么事了？”沈小菊提出了质疑。
“怎么，我骨头伤了，难道不需要别人照顾护理吗？不需要买骨头鸡蛋补补身子吗？”郭氏振振有词地问。
沈小菊当即回道:“奶，我爹的腿还没好呢，我们现在都没钱，哪里来的三两银子？”
沈老头见状，忙道:“小菊，你们别理她。这钱哪，你们两家一个铜板也不用出，我们自己想办法。这家里不是有两头猪吗？分家那天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等出栏开卖的时候均分成四分。明天杀完猪后，那钱我会分给你们的。”
郭氏一听，立刻叫唤:“那猪不能卖，不能卖。”
怎么可以卖猪来筹药费呢？那猪是她一个人的，就算真要卖了，卖来的钱也只能她自己拿着。
“随便你，反正不卖猪就卖地。要不是你自己作，乱踢门，也不会弄断腿，更不会花那么多钱。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沈老头子态度坚决。
“我……”郭氏有点不服气，要不是朱氏她们不肯把方子交出来，自己也不会生气了。晚上自己不生气，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踹门呢？这说来说去，都是朱氏和沈定柏的错。
还有那个死周氏，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现在她不是独立出来有本事了吗？怎么就那么抠门，连自家婆母的药钱都不出呢？实在是没有良心呀。
“不走是吧？行，我走，你喜欢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沈老头说完，便作势离开。
郭氏见他居然真的要走，哪里肯呀，只能开口把他叫住。
几人合力把郭氏抬上牛车后，刘氏又把那篮子鸡蛋给递了过去，说了些好话。但很显然，人家郭氏完全不领情，直挺挺地躺着，眼皮也不动一下。
待二人离开后，沈小荷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小菊叹道:“奶若是真的有能耐，就别拿脚踹门呀，拿头去撞，那才叫真本事呢。”
沈小荷低声道:“她若撞死在你那院子里，还要你家花钱送她走。再说了，你就不怕她变成鬼半夜来找你们，叫你们教她做麦芽糖吗？”
沈小菊却笑道:“奶怎么会有心思做这活呀，我可是看清楚了，这事完全是大伯娘和沈知文的主意。她们可能以为奶亲自过来，对我们软硬兼施，我们就会把那方子给他们。呵呵，他们也是想得太美了，我凭什么把自己的饭碗拱手让人呢？”
沈小兰见周氏走远，也凑了过来，朝二人说道:“往后若是她再来无理取闹，我们可别搭理她。哼，以前不把我们当一回事，现在想从我们身上捞好处，又开始攀起了亲情，可真是滑稽呀。”
“放心吧，我也不是当圣母的料。她那种人就是得寸进尺，不管我们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的。现下她的腿这样子了，也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沈小荷答道。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散开做事。毕竟明日沈家杀猪，今天要把活儿忙完，明天才能早点过去呀。
这农村杀猪，可是大事情。自家人必须得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饭，俗称杀猪菜。
……
至于郭氏，自坐上牛车，离开安水村后，便一直委屈得直掉眼泪。
她都已经这么惨这么可怜了，为什么朱氏和周氏这两个儿媳妇会这么狠心这么抠呢？果真不是自己生的，是怎么也亲不起来的。当然，就算沈定柏是自己生的，现在也离了心，不听话了。
“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明明就是你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你还怨谁？”沈老头嫌弃地说。
“死老头子，看看，这是你的儿子孙女，生了就跟白生的一样。一个两个离开家，和别人亲热乎。现在我这个当奶的，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她们都无动于衷，我就知道她们通通不是好的。”
“那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她们几个人排队站在那儿，一个两个轮着去踹门，把她们几个的腿也踹断才满意？”沈老头冷哼道。
“你这什么意思？我是那般歹毒的人吗？”
“你歹不歹毒我不敢确定，但你脑子有问题，却是铁打的事实。你刚刚竟然还打主意，让老二老三出这钱？你说说，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就算分家了，我还是他们娘，现在我受伤了，不找他们找谁呀？”
“你别提这一句了，我听着烦。张口闭口就说你是他们娘，你自己好好想想，过去那么多年，你哪里有半分当娘的样子？唉，我这个当爹的，对着他们几个。都觉得害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