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并不是刑房,田伯光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他一个犯人的地方,此刻他正绑在那里,看着铁夹与烙铁瑟瑟发抖。 他实在是个机灵的人,当烙铁滋的一声在猪皮上烙出一个黑印时,便很快喊道:“我说我说!” 世子将手一立,四下安静,只剩得烙铁在水里呲啦作响。 田伯光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缓缓道:“我已将事情告知金捕头,连我家在哪都说了。” 世子冷冷道:“继续。” 田伯光道:“说完了,你们去找他问吧。” 这件事情已变得愈发复杂,田伯光面临酷刑的反咬,只有等问过金九龄后才能知道,现在连顾芳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和某些大人物有着密谋的事情。 可世子依旧说道:“上刑。” 烙铁已从水里捞出,放在火盆里声音更大,田伯光的声音却盖过了一切,喊道:“为什么?” 这本是句废话,难道他的作案动机只能对金九龄说吗? 便又继续道:“世子大爷,此时事关重大,这……这实在不能随意说出来啊!”说罢又开始巡视四周,当然也有顾芳。 世子又一挥手,所以人会意,便全都退了出去,顾芳也出去了,他有些不理解,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呢? 又过良久,天窗上明月当空,一柱银光洒下,世子再出来时,田伯光已跟在后面,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来他是招了,只是不知招了什么,世子拍了拍顾芳的肩,道:“带他去吧,去和金九龄对质。” 田伯光还带着枷锁,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世子,世子最后挥了挥手,镣铐落地,人也已在王府外。 田伯光跟在顾芳后面,笑嘻嘻道:“顾老弟,人呐,就得学会变通。” 顾芳淡淡道:“所以你招了。”顾芳并不想和他套近乎。 田伯光道:“对啊,我就说,这图是一个神秘高手叫我潜入王府偷的,然后他们就在外面接应,至于高手是谁,我不知道。” 这居然很合理,毕竟那天田伯光的确与金九龄和陆小凤会面,而且金陆二人还相安无事。 顾芳忍不住问道:“这些话你与金九龄说过?” 田伯光道:“那是自然,现在也对你说了。” 一个神秘高手,无论世子顾芳金九龄还是陆小凤听了这话,岂非都会不自觉怀疑起来? 所以顾芳只有问,逼问:“你说的神秘高手,是真的吗?” 田伯光还走在顾芳左边,却已感受到了一丝杀气,所以他选择了说实话:“是真的,真的有人来找我。” 顾芳冷冷道:“你的供词已经转变三次了。” 田伯光道:“都是为了保命,不要在意细节。” 这些话很快又说给了金九龄听,子时的六扇门守卫依旧不少,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金九龄亲自走了出来,在鲜有人迹的马路上交谈。 金九龄还是摸着自己相当精致的胡须,道:“这么说,嫌犯只有可能是陆小凤了?” 顾芳却打死都不会相信,如果陆小凤真的要偷南王府的东西,为什么不请司空摘星出手,再者说,他又怎么可能去偷呢。 便即问道:“找你的神秘人,武功如何?” 田伯光想了想,道:“挺高的。” 金九龄道:“高得过我吗?” 田伯光摇摇头,道:“未必。” 金九龄会心一笑,他实在是个要强的人。 顾芳继续问道:“使的什么武器?” “剑,”田伯光道:“那剑法相当诡异,很不好接招。” 顾芳道:“身材呢?说话声音呢?” 田伯光并没有说,因为金九龄已阻止道:“这些都是可以易容改变的,能威胁田伯光做事的人,想来不会简单。” 他说得的确有道理,而且,田伯光到底有没有遇见过神秘高手还未可知,顾芳已开始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此刻金九龄却竖起食指,道:“我有一计。” 顾芳凑近,田伯光在较远处看着,金九龄道:“再远些。” 田伯光便又退后,一直退到了街边的石柱后面,石柱后寒风阵阵。 金九龄继续小声道:“不如我们都扮成神秘黑衣人,然后看田伯光反应如何?” 顾芳道:“我们也包括陆小凤吗?” 金九龄道:“还包括南王府武功高强的所有人。” 这计策的确不错,顾芳问道:“要怎么试呢?” 金九龄余光一扫,暗自发笑。 冷清的街道更冷清,田伯光果然已经逃走,顾芳瞬间明白,金九龄继续道:“我去找世子,你去找陆小凤,明天我会告诉你田伯光的地址,咱们轮流试探。” 天下第一神捕果然不一般,他已回去睡觉,只留下顾芳独自一人冷落街头。 田伯光会逃到哪里呢?金九龄的手下就不怕跟丢吗?万一田伯光肆意陷害某人呢? 顾芳想不通的问题,陆小凤却可以想通,此刻他已站在顾芳身后,还有司空摘星。 顾芳微笑道:“你们在廊桥下躲着,不感觉冷吗?”原来他早已知道。 司空摘星道:“冷啊。” 陆小凤道:“所以潇湘院早就给顾大侠热好了酒,现在估计都要开了。” 潇湘院的酒并没有开,因为门是开着的,纵使火炉烧得极旺,但也只是温暖,算不上燥热。 陆小凤已与司空摘星私下决定,只要和顾芳相聚,就顺着他不关房门。 所以陆小凤打趣道:“顾大侠睡觉的时候也这样?” 顾芳道:“不知道,也许门看我要睡,就自己关上了。” 司空摘星倒好三杯酒,道:“门会自己关吗?” 陆小凤接过酒,道:“麻烦还会自己来找我,门当然会自己关了。” 顾芳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感觉自己总是很忙。” 陆小凤道:“你真的要我明日去找田伯光?” 顾芳看向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微微一笑,道:“和我想的一样。” 顾芳继续道:“只是不知司空兄要扮成谁呢?” 司空摘星道:“金九龄。” 三人都笑了,笑得不太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