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寺后,恒山禅院,仪琳已将顾芳带到,却见令狐冲坐在巨石上,把着酒壶,便不由问道:“令狐大哥,你……” 令狐冲板着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心情不好。 他终于开口,向顾芳道:“顾师弟,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再没有改正的机会了吗?” 田伯光与他交情甚好,如今顾芳说了要田伯光接受处理,这便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改变了。 顾芳不好回答,像田伯光那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嫌多,若不是老实和尚一直罩着他,恐怕早就被杀了。 仪琳见二人僵化,只得走到中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令狐大哥,顾芳师兄,田伯光既然作恶无数,若不就地正法,只怕以后,会堕入无间地狱的。” 令狐冲有些动容,看着她正要开口,可仪琳却又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等顾芳师兄带回田伯光后,交由师太们处置就是。” 令狐冲这才释怀,料想恒山师太们心怀慈爱,也许到时候能保住田伯光一条狗命。 便跳下巨石,向顾芳道:“顾师弟你放心,你虽没说我,可我知道,师父一定要你转告我和邪门歪道撇开关系,等找到田兄,哦不,田伯光大淫贼后,我就再不与他交往,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三分真诚,三分遗憾,四分的狡猾,不过顾芳也没有在意,只道:“大师兄能这样想最好,你先与仪琳师妹去吧,我去去就来。” “好!”令狐冲豪爽道:“我等你喝酒,汾酒!” 仪琳如明珠般的眼睛一眨一眨,丝毫想不到顾芳为什么要去找她的母亲哑婆婆,只看着其背影渐远,隐没在了尼姑庵里。 顾芳正敲门,咚咚咚三声,还未开口,里面就道:“谁啊?” 顾芳礼貌道:“哑婆婆,是我,你不太想见的人。” “哦?”哑婆婆道:“我不想见的人多了,你是……?” 顾芳淡淡道:“鞋。” 门已开,顾芳只感觉有一股力道将他拉了进去,然后门就很快关上,屋内哑婆婆正站在顾芳面前,气冲冲道:“顾大楼主,你不会是来揭发我的吧?”说着已默默立起掌刀。 顾芳苦笑道:“我今天是以华山弟子的身份来的。” 哑婆婆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盯着顾芳,冷冷道:“你真的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顾芳坦言道:“你们红鞋子和我们青衣楼井水不犯河水,我干嘛找你晦气?今日而言,您是恒山女尼,我是华山弟子罢了。” 哑婆婆这才稍稍放松,一边走,一边说道:“多有得罪,坐吧。” 窗下小桌,本就有陈皮普洱,哑婆婆涮洗好杯子,给顾芳倒好,道:“顾师侄,你是来干嘛的?” 顾芳谢过,道:“来找田伯光。” 哑婆婆忽然一惊,眼瞪得更大,道:“找他?” 顾芳点点头,道:“不错,恒山现在舆论不好,只有他才能还回清白。” 哑婆婆将茶喝完,叹息一声,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来挽回声誉了吗?” 顾芳已感觉不对劲,莫非田伯光惹上了什么大事,但依旧还是说道:“如今山西境内都传言恒山派包庇淫贼田伯光,这种事情,就算是把皇帝找来,只怕也没有田伯光本人管用。” 哑婆婆自然明白,只好坦言道:“田伯光,只怕是回不来了。” 顾芳追问道:“还请细说。” 哑婆婆便即起身,道:“换个地方,”说罢已走出门去。 顾芳跟随其后,二人来到一瀑布之后,如今已是一道冰罩。 哑婆婆小声道:“我们大姐说,田伯光被神秘人抓去了,至于干什么,却没人知道。” 顾芳道:“连公孙大娘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吗?” 哑婆婆点了点头,道:“我们只管杀尽天下不义男人,哪里有许多情报呢?” 顾芳无奈道:“那您总知道,他去了哪里吧?” “京城,”哑婆婆说完,已经走了,无论是恒山哑了十几年的尼姑,还是恐怖组织红鞋子的成员,无论哪种身份,都叫她不想多说一句,她当然也有自己的事情。 只是苦了顾芳,他本以为田伯光只是偷跑,随便找几个神秘组织一问便知,可如今却是被什么神秘人给抓了。 大家都以为以顾芳的本事,想来不出三天就能找回田伯光,如今已在悬空寺大殿内提前讨论,讨论什么时候迎上嵩山,逼左冷禅重选盟主。 气氛自然很是开心,直到顾芳前来,他当然笑不出来,大家见状,也一点笑不出来了。 定逸师太便道:“怎么?” 顾芳坦言道:“田伯光只怕会很难找,我即刻便行动,师太还是提前控制控制舆论吧。” 恒山派作为山西大派,其经济来源完全依赖于香火和化缘,可一个收容淫贼的寺庙,想来不会有人愿意结缘的。 仪清仪和仪琳等等许多女尼已经下山,令狐冲也不例外,他们要去解释,解释自己是光明磊落的名门正派。 街道上,说书人,餐馆内,几乎都有左冷禅的党羽宣说恒山派的“恶行”,令狐冲与林平之劝了一个又一个,也揍了一个又一个。 顾芳看在眼里,已不能再等,他又启程,前往京城。 北国的冬天干燥而酷冷,车夫自然不好受,便向顾芳喊道:“公子,你的酒,能给我喝点儿吗?” “当然可以,”顾芳已将酒坛递出,是一坛未开封的十年汾酒。 “嚯!”只听到“啵”的一声,车夫喝了几口,道:“您可真是大气!” 顾芳微笑,没有回答。 车夫便继续道:“老板,您是去京城干嘛呢?” “老板?”顾芳觉得有趣,便问道:“就因为我送了你一坛酒,就成老板了?” 车夫又喝一口,道:“这坛酒少说五两银子,我得赚好几个月呢,您这么阔气,想必,是去京城做生意的吧?” 顾芳摇头道:“不,是去寻人。” “寻人?”车夫又道:“那必是怡情院的人了。”说罢暗自发笑。 车夫如此说,也竟真的把顾芳往怡情院的方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