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二狗便从沉睡中悠悠转醒。他费力地揉了揉那好似被胶水黏住的惺忪睡眼,耳畔传来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场雨从昨晚开始就如同任性的孩童,不停地撒着欢儿,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窗户,仿佛在向屋内的人诉说着无尽的心事。二狗从炕上缓缓爬起,拖沓着脚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被灰暗笼罩的世界。他深知,在这样的天气里,地里的活儿注定是干不成了。这单调又无趣的乡村生活让他心生厌倦,回哈市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 “小春,小春,起床啦!”二狗轻轻地推了推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小春。小春慵懒地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那姿态显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二狗无奈地皱了皱眉,提高了音量喊道:“这雨下个没完没了,啥活也干不了。咱们还是回哈市吧,这里也没啥可口的吃食。” 小春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不满地抱怨道:“下个雨你就不想干活了?真是根懒骨头。” “我可不是懒,实在是没法干。你瞧瞧这雨,地里满是泥水,怎么下得去脚?”二狗赶忙解释,脸上满是无奈与焦急。 小春扭头看了看窗外,那雨确实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那好吧,等雨停了咱们就走。” 就在两人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了。小春的老公,张大明,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般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衣角不停滴落,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你怎么回来了?”小春惊讶地问道,心中同时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张大明没有回答,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视,最后像钉子一样钉在二狗身上,语气冷硬如冰:“他是谁?” 小春心里瞬间一紧,她清楚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怕是解释不清,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他是雇来的短工,今天雨大,没法干活,正准备回哈市呢。” 张大明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怀疑,他大步走上前,紧紧盯着二狗,质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住了几天了?” 二狗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瞬间涌上心头,但他表面仍尽量保持镇定,强装平静地说道:“我是来干活的,住在村里的招待所,和小春没啥关系。” 张大明闻言,猛地转向小春,眼中的怀疑愈发浓重:“真的只是雇工?” 小春气得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你这是啥意思?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屋里,像有人常住的样子吗?” 张大明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常住的痕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嘴上却依旧不肯示弱:“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你问问问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小春的声音尖锐刺耳,她感到既委屈又愤怒,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二狗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误会!我这就走,你们也别吵了,伤了夫妻感情可不好。” 张大明狠狠地瞪了二狗一眼,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二狗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小春送他到门口,压低声音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我理解。”二狗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他上了车,透过车窗望着小春那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个误会。 车子缓缓启动,二狗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那模糊不清的景色,心中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五彩斑斓,杂乱无章。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路面湿滑不堪,司机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辆。二狗望着窗外,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他想起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小春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那时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充满了无限的希望。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面目全非。 “二狗,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朱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狗恍然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 朱宝看着他,欲言又止。二狗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多做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无需说得太过明白。 车子驶进劳务市场,二狗和朱宝下了车。市场里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工人们或蹲或站,或高声交谈或默默抽烟,一片繁忙景象。二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那是劳动的汗水与生活的艰辛交织而成的味道。 “二狗,听说你今天回哈市了?”候二快步走了过来,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好奇地问道。 “嗯,是啊。”二狗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那边的活儿不好干?”侯二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