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再无法说服这些执拗的老人,不禁急火攻心,用手抓着车门把手:“反正你们不许去。”
“顾领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又不是犯人,不能这么被你们管的。”
“对啊,凡事得讲道理。”
“顾领导,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这是家长制作风,你这是官僚主义。”
大家围着我一通批判,直说的我满头是汗。
见我实在狼狈,魏婷这才得意地一笑:“顾闯,你那天带着黄公安他们去我家,是不是想抓我,好威风好杀气。现在你倒是报警抓我呀,隔壁就是派出所,你打电话啊!没带电话吗,要不我借给你。”
我愤怒地看着她:“你……”
“别你你我我的。”魏婷冷笑:“顾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说我是靠男人吃饭的。老娘以前也是没有办法,可哪又怎么样?我病倒了,朋友过来看我,送些东西,你就说我卖X,想要送我去劳教,你这是要整死我呀,你的心好毒。”
“这回,老娘加入的是正规的保健品销售公司,买一件商品就得一笔提成。正大光明靠体力和智力吃饭,合理合法,你管得着吗?”
“今天有这么多朋友捧场,那是我魏婷平日里懂得做人,人缘好,怎么,你生气了。”
说到这里,魏婷的笑容更是讥诮。
她突然将嘴凑到我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公司的床垫一万一张,做一单我可以提成六千。”
我悚然动荣,想不到提成会这么高,简直和我当年卖的保险一样。
魏婷见我震惊,更是得意:“现在我手头的客户有四十多个,也不用人人买。只要有个三五个人买单,我这一年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再多几个人,比你这个苦哈哈的公务员挣得都多。你是不是很生气,你是不是很嫉妒啊!哈哈,开心,我好开心!”
我气得双手不住颤抖。
魏婷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感,拉开我的手:“都上车,发车了,发车了!”
汽车卷起一团黑烟扬长而去,丢下气愤的我。
“顾领导,这婆娘实在太气人,要不要我去打她一顿给你出气。”一个声音传来。
我回头看去,正是车家兄弟老二车松。
这个提议让人吓了一跳,真出事,我这个工作也不用上了。忙喝止:“车松,不许乱来。”
车松:“好好好,不打她了。可是,这婆娘讨厌得很,得想个办法收拾她。”
车前连连点头:“顾领导,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弟兄出里,尽管说话。”
我气苦:“要你们做什么,不添乱就是好的……倒是有事要你们帮忙。你们能不能混进那个卖床垫的会议中去,如果有事立即通知我。毕竟四十多人,都是一把年纪的,难免头疼脑热,摔了倒了,实在让人不放心。”
车松将胸脯拍得山响:“我办事,你放心。”
车前却有点为难:“顾领导,这事你能不能让别人去办,我弟兄二人就算了。”
车松却不满了:“老大你说什么,顾领导好不容易用得着我弟兄,你却要推脱,不讲义气。”
我也觉得奇怪:“车前你怎么不愿意?”
车前被我和车松问了半天,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顾领导,老二,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脑子有的时候不是太够用,容易被人骗。上次不就被人用陶瓷做的手机,说是清朝康熙年的青花瓷,骗去了两百块钱。我怕就怕这次去了被人忽悠,买了床垫。如果那样,损失就大了。”
“乾隆款青花手机,是全面屏还是老人机?”我调侃。
车前:“是全面屏,四摄,浴霸灯。”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我大清的科学技术蛮发达的嘛!”
车松反驳:“老大,听人说那床垫一万多一床,你有钱买吗?”
我醒悟:“对对对,你有钱买吗?”
车前抓了抓脑袋:“我哪里有那么多钱,真有这么多钱,我还用呆在养老院吃食堂,早就上街吃馆子打大麻将了。”
我问:“那你们手头有多少钱?”
车松:“我存了二十一块。”
车前:“我只有十块,穷得厉害。”
我道:“那你们怕什么,无产者一无所有,失去的只是枷锁,得到的是整个世界,大胆去,前面一片光明。”
车家兄弟异口同声:“好,我们去看看,反正也闲得无聊,当是去看看热闹。”
车前:“不过,我们连路费都没有,顾领导是不是批点经费。给个三五百块。”
我气道:“与虎谋皮,痴心妄想。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都开始刷信用卡了,现金是一毛也没有。”
说完,我丢下面面相觑的两兄弟,扬长而去。
上了二楼,我又朝楼下看去,车家兄弟还在商量路费的事情。
他们的嗓门都大,说的话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车松不住抓着脑袋:“老二,没钱寸步难行啊,可顾领导交代下的事情也不能不办。”
车前:“是啊,必须办,还得办好。要不,我们向其他人借点。”
车松一脸为难:“不好,上次向别人借的钱都还没还,咱们弟兄的名声是坏掉了,怕是没人肯上当。”
车前:“不借?就问我拳头答应不答应。”
车松:“打架是不好的,要被顾领导批评的。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车前:“你说。”
车松:“要不我们约范建国一起去,他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又有钱,有他在,咱们弟兄的吃喝和路费都有了。”
车前:“好主意,走,去火车站养老院。”
我心中大感不妙,这车家兄弟以前是范建国的得力手下,关系密切。
范建国相当地有钱,如果车家兄弟带他去。如果被人洗了脑,买他一大堆床垫回去可怎么是好?
宋樱的父母已经是受害者了,现在舅舅也去买。如果让她知道,非撕了我不可。
正要制止车家兄弟,那两人已经走得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