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姜敏筠的眼中,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本对霜降的些许疑虑此刻完全消散。 得到好处的管事老妇人终于安排人给姜敏筠烧热了炕,屋内温度逐渐攀升,暖意渐生。 不知过了多久,霜降终于带着炭火归来,一踏入屋内,便见姜敏筠手持一面略有瑕疵的铜镜,端坐在那里,原本略显蓬乱的发丝已被她梳理得整整齐齐,她朝着霜降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说,惊蛰此刻又在忙碌些什么呢?” 在当前京城的疫情逐渐趋缓之际,秋日的狩猎季节即将来临。不久后,少爷定要忙于筹备秋猎,若能在圣上眼前一展风采,相信不久便会有身份相当的人家纷纷前来将军府提亲。 姜敏筠手中紧握着铜镜,手指微微颤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霜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芒,她心中暗自点头,姜敏筠终于明白了。 …… 秋风送爽,林间传来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裴大人今日何来如此闲情逸致,邀请卢某一同外出狩猎?” 眼前这位男子骑在马背上,身穿一袭引人注目的艳紫锦衣,金丝绣制的富贵竹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身姿修长,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一种自信而张扬的气息,然而全身又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一股狡黠的气息。 “听闻这附近出现了一只罕见的金狐,若能猎得一只献给太后,看皇上是否还会责怪我。” 裴缙霄身上依旧带着伤痕,此刻却显得异常悠闲,卢绍丙闻言顿时兴趣盎然。 金狐? 他嘴角带着戏谑,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运气好,裴大人不会抢我所得吧?” 若非深知裴缙霄的性情,外人定会惊讶于京中竟有人敢与他争夺宝物。毕竟,一旦那狐狸出现,谁敢不乖乖献上? 然而,裴缙霄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就你胆子大,若那金狐真的那么容易被你捕获,这种低等的货色本大人根本不屑一顾!” “哈哈哈哈,那卢某就不客气了!” 卢绍丙挥舞着马鞭,座下的汗血宝马立刻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裴缙霄望着那卷起的风沙,不由得暗自叹息。舒适的卧榻他不躺,顶着满身伤痕出来奔波,事情成功后,要那丫头亲手为他炖一锅补汤,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附近还有人骑马狩猎?” 庄子里的姜敏筠听到了那隐约的马蹄声,霜降微笑着解释,“前方那片广袤的林子,角鹿等野生动物随处可见,常有京城中的富家公子前来此处游玩。就在刚刚,我还看见了一位十分俊秀的公子!” 姜敏筠闻言一惊,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 “能有惊蛰哥哥那般俊秀吗?” “那岂止是?他那英俊潇洒的模样,头顶还缀着镶嵌宝玉的冠冕!谢惊蛰少爷尚存稚气未脱,周身散发着少年特有的朝气和活力,而那位公子则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的确,何必苦苦等待谢惊蛰的逐渐成长,她何不寻一个强者,能够始终如一地守护她一生? 姜敏筠那白皙如玉的食指轻轻缠绕着一缕柔发,“今日似乎未见管事之人?” “田间的稻谷即将迎来丰收,村里的众人都在地里辛勤劳作,大概要到黄昏才能返回。” 听闻此言,姜敏筠心中那个大胆的念头再也按捺不住。 她取出几枚碎银交到霜降手中,“近日天气愈发寒冷,我也没有多少厚实的衣物,你到镇上为我挑选两套,也给自己添置一件像样的。” 霜降顿时流露出感激之情,“这……姑娘对奴婢实在是体贴入微!” “别这么客气,这些日子多亏了你陪伴我,若有一天我得以离开此地,定会带你一同前行!” 将霜降支开后,姜敏筠立刻重振精神,这种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日子,几乎让她崩溃!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马蹄声,如同重锤击打在她的心口。 或许谢惊蛰早已将她抛诸脑后,等到他与那些名门闺秀定了亲,自己在这个破败的庄子中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心中仅存的愧疚也消散无踪。 “所谓的金狐狸,连只兔子都没能见着!” 此刻,卢绍丙在林中徘徊了许久,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正打算返回裴缙霄身边,一道独特的哭泣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不远处溪边,坐着一位身影婀娜的女子,秀发如漆,肌肤胜雪,淡妆轻抹,宛如初露的花蕾,虽非绝世佳人,却也颇有家常秀美的韵味。 她似乎深陷于悲伤之中,泪珠如同清晨的露水般不断滑落,那未经修饰的自然之美,更是让人心生怜意。 “姑娘是否遭遇了什么不幸之事?” 卢绍丙翻身下马,姜敏筠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得魂不附体,她用帕子半遮面容,想要逃跑,却又被卢绍丙温柔地拦住。 “姑娘不必惊慌,我乃卢家子弟,我姐夫是韦贵妃的亲兄弟,卢某绝非来历不明的歹徒。” 他的脸上洋溢着坦荡而自信的笑意,以往只要亮出这一身份,便能所向披靡。 果然不出所料,姜敏筠的心脏已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眼前这我见犹怜的娇美佳人退后了几步,清风吹拂,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令卢绍丙的心神荡漾。 她显得娇羞而胆怯,距离掌握得恰到好处,声音轻柔地说:“小女子无意打扰公子,男女有别,就此别过。” 卢绍丙怎么可能让姜敏筠轻易离去,他急忙跨前一步,温文尔雅地说:“卢某能与小姐在这林中邂逅,实乃缘分天定,若小姐有何需求,请务必不吝告知!” 她心中一动,暗自审视着眼前的男子。 正如霜降所言,从他的服饰、举止以及谈吐之中,无不透露出非凡的身份。韦贵妃如今独占后宫风头,而能与她有所关联的卢公子,其尊贵程度甚至超过了谢惊蛰! 何况,他看起来还如此热忱。 姜敏筠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尽的忧伤,这叹息仿佛化作了卢绍丙心头的温水。 她的泪水再次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令人心碎,“不久前,小女子家中遭遇不幸,原本打算来京城投亲,却发现他们早已不在京中。无奈之下只能返乡,却不料途中遭遇山贼,盘缠尽失。幸得一位好心的农家收留,但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