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灵机一动。 他不是县机械厂的副厂长吗? 同样是还人情,那不如投其所好。 我农场里前一段更新设备,还淘汰下来了一些旧的老的,你比如青储饲料粉碎设备打草机、面粉加工的小型磨面机、浇地灌溉用的小型抽水机等。 闲置着也是浪费,没准可以拿来做个人情。 成就成,不成拉倒。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废铁,好像也很值钱哦。 更何况是能用的旧设备了。 于是,我简单向他一提。 没想到,他立马很上心,接连问我设备的一些详细型号,性能。 当听到一台小型动力磨面机,一个小时就能加工三百多斤麦子时,连连惊呼不可思议。 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连连问我,磨面机(我自己告诉他的名字)在哪里,现在能不能去看看。 在哪里? 在我的农场里。 可我现在咋给他弄出来啊! 真是愁人。 我只能继续忽悠着想辙,告诉他东西在我老家的库房里。 这下子,又该我老爹瞪眼了。 老家?还库房?咱家统共只有三间房,住了大大小小十口人,哪里还放得下这么一台机器。 哦,不对,老家确实还有一间房,可不能算是库房,顶多算是杂物间。 就是依托正房的一面墙,搭建的一个低矮小棚子。 里面密密实实地放着农具和各种杂物。 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老爹的思维大约还停留在我一共有几个舅舅那个旋涡里转圈,顾不上思考这事。 老爹啊,您老慢慢想啊! 磨面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心急的罗副厂长也顾不上听我将事情说周全,直接拉着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机械厂。 一到厂里,他就张罗着要办公室主任抓紧时间安排货车,他要去接收一台神一样的机器。 可这天气,刚刚才下完一场大雪,路上的积雪应该非常厚。 这可不是后世,别说去乡下,就连城里的路况都是非常的差。 厂里的几台货车,都不敢出动。 最后还是一个刚刚从部队退伍的新司机接受了艰巨任务,他叫小陈,当兵的时候就是开大货车给边防送给养的。 年轻气盛的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开车陪我们出发了。 来的时候走的是乡间小路,不易行车。 小陈经过罗副厂长同意,这次选择的是绕行其他乡镇,虽然远了一些,但是更好走。 即便多出来三分之一的路程,我们还是比早上快得多,才一个小时刚过,货车就停在了我们老宅的路口。 大雪天,人都在屋子里窝着猫冬,村子里静悄悄地没人出来,刚好省得解释了。 我率先一步,穿过三爷爷一家居住的前院,来到了我们家里的“库房”。 在最里面靠墙的角落里,先简单清理出来一块空地,把磨面机移了出来。 只有磨面机,没有动力设备,也不方便啊! 我略一沉思,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把配套的那台旧电机也一起送给他吧。 因为在农场里闲置的时间长,磨面机和电机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跟低矮的“库房”和周边的杂物倒很搭配。 一眼看过去,就好像一直在这个角落里放着差不多。 从随身农场移出来容易,从“库房”里移出来可不容易。 我和老爹、罗文才、小陈,再加上刚回家的大哥,我们五个人一起合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两个铁疙瘩折腾到了“库房”外。 再装上家里唯一的大型农具——地排子车,颤悠悠地分两次抬到了货车上。 累死我了。 从见到磨面机的那一刻,罗文才的两个眼球都一刻也没有移开过,连大哥给他打招呼都听不见。 机器上了车,这老哥非常任性地一屁股坐在货车车厢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心仪的“大宝贝”。 怎么劝也不行。 最后没办法,大家伙只好随他去吧。 我叮嘱了小陈好几遍,走路上看着点,冷得实在受不住了就一定把罗副厂长拉到驾驶室。 本来想进屋里找个大衣或被子给他取暖呢,但是转了一圈,我又出来了。 呵呵,家里根本没大衣,被子也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床,又薄又破。 一个字,穷啊! 看着裹着破被子躲在床上的小弟小妹,还有他们那冻得皴裂的小手,饿得消瘦的脸蛋,我的心都抽抽地疼。 上辈子,我都干了点啥? 从现在起,开始赎罪吧。 送走了罗副厂长两人,我跟老爹大哥转身回了家。 我家老宅的院子其实不算小,不过前院住了三爷爷一家,后院住了四爷爷一家。 我们一家住在中间。 每家都是三间房,当年爷爷他们弟兄仨分家前盖的。 说起来也有几十年了。 所有房子全部靠着院子西侧建造,东侧则是一条长长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