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个“暖菌宝”在釜川城各处释放热量,使得全城的平均温度都往上拔高了不少。 包括那些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个寒冬的底层穷人,也多多少少分到一些温暖,冻僵的身体缓和许多。 打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向着“菌主”领地所在的西北方连连叩拜,高声赞美。 尽管穷人们从未亲眼见过那位身在兽族国度的图腾神,也没用过相关的商品。 可单单其让釜川城暖和起来,对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仁慈了,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 汪明也没预料到,随着自己那些廉价暖宝贴的铺开,竟在无意间保住了很多贫苦城民的性命。 仅因为这么点非刻意施与的小恩惠,就使得新增信徒列表的滚动速度明显攀升。 其中真正买了“暖菌宝”的人只占了半数,另半数是间接受益的底层穷人。 穷人算人吗? 在为数不少的王室成员、贵族富商眼中是不算的。 而在汪明眼中,一个穷人和一个贵族没那么天差地别,他们的名字在列表中同样是占着一格,也都是代表着一个信徒数量。 同等信仰级别下,二者产生信仰值的效率也是一样的。 虽说这有点物化生命的意思,但从某种角度看,也算实现了难得的“人人平等”。 汪明孢子体立于釜川城内一座塔楼的顶端,俯瞰全城。 每当有出于这里的新增信徒,便会有相应的资料弹窗浮现在视野中闪烁一下。 基本都是在平民区,如莹萤之火。 反观那些老早之前就开始用“菌主”领地产出商品的贵族们,成为汪明信徒的比例却很低。 这不是他有意推动的结果,是自然而然的走向。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走到群众中去,群众也会给予我热切的反馈,哪怕我只是不经意间走进去的…” 汪明有些感慨,贵族拥有很多,还想要更多,而平民一无所有,仅需保障生存就能满足。 如此看来,招收越底层的民众,性价比越高。 汪明想了想,从塔楼纵身一跃、落入下方的一堆杂草中,然后在阴影里快速跑向“迪克兄弟”商会。 此时夜色已深,会长大迪克刚招待完“菌主”眷族这次运货过来的佶坤等人, 安顿兽族宾客们在釜川城最好的旅店住下,大迪克却没休息,匆匆返回商会用冰凉的雪水洗脸、醒了醒酒,又坐在办公桌后。 佶坤等人此行驾驶着大蘑菇车前来,运送的货物可不止那两百份暖菌宝,还有【串串菇】果实、【乳菇】汁液、浓稠蜂蜜原浆以及各种调味料等等。 由于最佳助手狄仲亥仍在钢门城菌乐堡、带最近新派过去的第二批员工进修学习,商会的很多事情需要大迪克亲自处理。 他一手揉着发酸的太阳穴,一手拿着精致炭笔写写画画,将新到的货物分类划拨到尻芮氩国各城镇的分部。 规模不同、经济水平不同、地理资源不同、贵族数量不同的情况下,对各种类货物的需求量差异很大。 而且恰逢异常严寒来袭、边境雪怪侵扰的特殊时期,很多地区的供货量都需要动态调整。 另外还有前线的物资调配供给,王室也几乎全权委托给了“迪克兄弟”商会。 毕竟一般贵族不具备这样成熟全面的货运体系,且很有可能在运输途中做手脚。 国王为了省心,不如索性交给不在权力和地盘争夺局中的商会,这也是大迪克始终主张处于中间立场的优势。 哪边都不得罪,赚得还多,唯一的坏处是永远无法获得属于自己的领地,也就是永远成不了真正的贵族。 但现在大迪克越来越不在乎这点,他已经把商会牢牢绑上了“菌主”的战车。 以后要么撞得粉身碎骨,要么碾压四面八方。 尻芮氩国距离“菌主”领地不算多遥远,今后这片区域的局面大概率是要重新洗牌的,他还怕成不了此地新贵? “有点走神…” 大迪克摇了摇头,让自己从对未来的幻想蓝图中清醒过来。 忍着困倦集中注意力看向货单,还剩最后一批货的规划没做。 【毛毛菇】产出的菌丝绒。 在他看来,这东西足以打破棉花、羊毛、皮料、羊绒的旧市场格局,价值甚至比取暖效果显着的暖菌宝更高! 毕竟用菌丝绒制成的衣服是能一直穿着的,暖菌宝则有时间限制,还不能灵活随身移动供暖。 为了利益最大化,大迪克准备把菌丝绒定位为奢侈品,主攻王室、贵族阶层,将其塑造为象征尊贵身份的标签物之一。 但当他刚在货单上批注了一句话时,忽然感觉一只大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敌袭? 大迪克面色连变,商会各处都布置了用于警戒的魔法物品,他的房间里更是数量翻倍,隔壁还有精英刺客斯帼依放哨。 对方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到身边来… “陌生的朋友,你有什么目的?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大迪克内心紧绷,表面则尽量保持冷静。 人家距离这么近都没有直接动手,就证明有的谈。 他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瞥向那只手,微微一怔。 大迪克发现其笼罩在阴影中,触感是一只成年男人的手,视觉看上去却是一抹影子。 这种潜行方式… 没等大迪克细想,便听见对方那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我可谈不上陌生。” “…使者大人?” 他愕然回头,看见了从阴影里浮现的汪明,连忙起身行礼。 大迪克悬着的心放回肚子,同时也不禁暗叹,这么神出鬼没…神出神没的家伙,幸好是自己人。 “谁?!” 在汪明现身的刹那,隔壁戒备的刺客斯帼依就有所察觉,大迪克立刻开口:“我没事!” 使者深夜到来,估计是有事情要吩咐,还是不要让别人过来打扰的好。 “你确定?” 斯帼依此时已经拧动了房门把手,听屋内的大迪克又回应了一次,这才松手撤回隔壁房间。 “倒是尽职尽责。” 汪明笑了笑,他能感觉到斯帼依这时贴在墙壁上保持着警惕,但反正他来也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伸手指向桌面的货单批注,汪明说道:“菌丝绒,不该这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