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低着头,从随身他的文具包里取出了一把细细的小刀,畏畏缩缩地放到了桌上。 我们所有人,都因为他突然开口而无法回神。 他也变得局促,低着头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纷纷回神,离他最近的丁叔拿过刀传了上来。 我拿起看,这是一把细细的,小小的,水果刀一般大小的小刀。 这把拆信刀还是玉制的! 玉把手雕刻精美,刀鞘同样是玉,同样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样的拆信刀,可价值不菲。 但玉已起油光,说明有点年份了,没准是苏慕白祖上流传下来的。 谁家每个家传宝呢。 我看秦昭,果然,秦昭也正看着我,他的目光在告诉我,他也觉得苏慕白一定不是普通的书生,普通的穷秀才。 但是,今天主角依然不是他。 “你看看是吗?”我将拆信刀递给秦昭。 他拔开刀鞘,里面的小刀闪现寒光,锋利异常。 “好刀!”秦昭还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随即点头,“没错,这样看,就是拆信刀,这是文玩,通常文人会有一把,因为也要用来裁纸,文房四宝里,也是必不可缺,所以凶手可能是个文人!” 秦昭的眼中,立刻慧光闪烁。 可是,他又陷入了迷惑,看向另一棵树的刀痕:“但这棵树的刀痕很深,普通书生没有这个力度……难道凶手……文武双全?身上带两把刀?” “两把刀?文武双全?我们嘉禾县有这样的人?”楚依依好奇看看丁叔,又看向苏慕白,“苏先生,你长居嘉禾县,你清楚不?你刚才都说话了,多说两句呗。” 苏慕白低着头直摇头。 “呵……我倒也算是文武双全,但我没有这拆信刀。”丁叔憨厚地说,“这种是文人的雅趣,我们粗人不带。” 丁叔倒是提供了一个视角。 我立刻说:“对!就是这样,大家说出自己的角度,这样我们就能缩小凶手的范围!” 楚依依立刻举手,瞪着一双虎目:“我也来说个,像我们这种会功夫的,很少会在打斗中还临时换刀的,是不是啊,丁叔?” 丁叔也立刻点头:“不错,换刀很麻烦,秦县丞也说了,当时凶手很慌乱,慌乱中又怎么会换刀呢?” 我看向墙壁上的两幅画,在两个刀痕上来回看,忽然,我有了个想法。 “秦昭,你觉得这两个刀痕会是同一个人吗?”我问。 秦昭眸光一深:“不,我不觉得是同一个人。” 我和他立刻陷入对视,他深邃的黑眸不停闪烁。 我们同时再看向墙壁,所以,现场有三个人! 但这依然不是真相,因为,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断。 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留下这些刀痕的主人,就是凶手。 不排除有人无聊插树。 也不排除有人拿树泄愤。 所以,想证明这些刀痕与死者有关,就需要——林岚的尸检报告! 在等林岚的尸检报告前,我指向本案一个最大的疑点:“你们猜,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张阿福的肚兜?” 一时间,丁叔和苏慕白都有点尴尬脸红。 只有秦昭全神贯注地深思。 当他陷入案情中,他认真的像个高考的大男孩,眼中只有题目,没有性别。 “在发现张阿福的现场,张阿福的钱袋都在,唯独丢了肚兜,凶手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大家在我的话中一起深思。 丁叔连连摇头。 楚依依嗑瓜子的速度更快了,仿佛嗑瓜子的速度和她头脑的转速同步。 丁叔啧啧摇头:“会不会……是凶手哪里受伤了?随手拿了女孩儿的肚兜包扎?” 我立刻在白墙上写上“受伤包扎”。 “有病吧,这男人。”楚依依生气地吐掉瓜子,“偷女人肚兜。” 我写上“有病”。 楚依依愣住了,赶紧摆手:“我瞎说的,我生气骂人呢,狄芸姐你怎么写上了……” “不。”我认真了,“还真有男人有这种病,爱偷女人内衣。” 楚依依呆滞。 丁叔拧眉摇头。 苏慕白也嫌恶地侧开脸,难得他现在在我们面前也会露出真实的表情。 “会不会是收集战利品?”秦昭说出了我原本的猜测,“我们州上以前出过一个案子,是一个连环凶杀案,凶手就喜欢从人的身上割下点东西作为战利品来收藏。” “咦——”楚依依摸自己手臂,“这个更有病了!” 丁叔叹口气,看楚依依:“楚姑娘啊,你最好尽快适应,虽然江湖上腥风血雨不少见,但江湖人都是快意恩仇,这里的凶手,有时候,是恶魔!” 丁叔眼睛大张,眼底藏不住一丝惊惧,宛如他在战场上见过真正的恶魔,让他现在都不敢去回想。 我和秦昭继续看着墙面,秦昭目光扫过每一个线索。 这个案子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发现尸体的时间过长,整整十天。 凶案现场彻底被破坏,一直下雨。 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没有脚印,没有任何东西。 那几道刻痕都无法证明是凶手留下的。 当中还相隔了十天时间,别说十天,一天就跑出嘉禾县了。 这个时代无法提取指纹和DNA,更没有资料库进行比对。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找个凶手,简直海底捞针。 我也忍不住抓了一把楚依依的瓜子,开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墙。 现在,我们急需林岚的尸检报告。 门,被推开了。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那个人。 这时候,她手中的托盘就像是线索的饕餮盛宴一样! 林岚被我们如狼似虎的目光给惊到了。 幸好她是一个镇定的人,她看我们像是看死人一样平静下来。 “就等你的尸检报告了!”我急急说。 她也看到了那面白墙,愣了一会儿走到我们桌前,放落那个托盘。 托盘上,正是她写尸检报告的小本本,和一把已经快烂掉的,凶!器! 林岚拿起本子,平静翻开,转身看向白墙。 我将炭笔递给她,她也画了起来。 但她画的,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