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太医收拾好药箱,看向一边的沈渡:“大人,范大人无事了,只是气血太急,那口血吐出来也不是坏事。” “辛苦太医走一趟,来人,送太医出去。” 打发走了方太医,沈渡双手背起来到范曾面前:“范大人,陛下方才传下话来,你与宁朝余孽勾结,给黑市做庇护的事,他都知晓了,那些人也直接指认大人拿了他们的好处。” “不仅如此,本官还有一位老熟人让大人见见,来呀,押上来。” 门砰地推开,一人被推进来,看到来人,范曾喉间发苦,胃间翻腾得厉害,来人倒是衣冠楚楚,周身透着富贵,但一见到他,便面露苦相:“大人。” “你,你……”范曾不曾想大理寺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这要多谢萧公子啊,原来大人当初在云起楼口出狂言时正是与这位掮客陆公子相约。” 没错,萧天洛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沈渡走的时候他就悄然凑过去一番耳语,又给沈渡添了一把火,把陆东成这人给交代出来了。 市舶司使与民间的商人掮客走得如此近,便是释放了一个信号——官商勾结。 范曾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双目迷茫地看着陆东成,死死地咬住牙,陆东成深深地一躬,苦笑道:“大人,草民有自己的难处,只能对不住了。” 为了自保,陆东成只能舍掉范曾,尽全力戴罪立功,只求能全身而退。 “陆东成,本官可待你不薄啊!”范曾怒吼道。 陆东成摇摇头,反问道:“大人此话何意?我二人本就是各有所需,一拍即合罢了。” “大人是给草民行了方便,但大人从中得到的回报也不少,大人啊,草民也有难处。” 与黑市勾结,与民间掮客勾结,这还不止,沈渡又抛出一记重磅信息——“倭国商人也给了你不少好处吧,这条线本官定要继续查下去!” 谁不知道陛下对倭国恼怒至极,还往东海增派军力及物资,这是誓要给倭国一个教训。 他偏在这时候事发,若是与倭国扯上关系,危矣! 原本在范曾脑子里不停打转的念头终于是死了,他曾私下见过那个倭国女商人,若是被逮到,又是一个罪过,积压在身上的罪过只能越来越多。 “范大人,你应也知道本朝有六赃之罚,但这六赃之罚算得了什么呀,都没有通敌来得重。”沈渡似笑非笑道:“所谓祸从口出,范大人呀,你可要长脑子了。” 萧天洛!范曾的脑子越发地乱,为何那日他与祝家大小姐就在门外,为何啊。 天降煞星,天要亡他! 沈渡心满意足地看着范曾的反应,心知这位已经失去挣扎的余力,下令严加看守,莫要他自寻死路,这才带着陆东成出去。 说起来这位陆东成也是个人物,被大理寺找上门的时候仍旧不卑不亢,听说来意后更是直接愿意全盘托出,把范曾卖了个痛快。 “陆老板倒是痛快,让本官省了不少事,不过本朝刑律可是严令禁止向商者、势者行贿。” “大人,”陆东成径自跪下:“草民知晓过错无可推卸,只是这年头商者要存活不易,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需要处理,草民自知不该与官员从往过密。” “但草民从未直接给予过范大人好处,只有宴请。” 沈渡眯起了眼,当萧天洛主动告辞陆东成与范曾来往过密时他心知暗喜,沿着这条线就能再给范曾定下收受商人贿赂的罪过,就算最后定不了通敌之罪,只要查了他就行。 陆东成是掮客,他承认自己会牵线,会帮着打通关系,但除了宴请以外,所有贿赂官员的银子都没有从他手上走过,均是牵线的另一头来办。 也就是说,他从未直接贿赂过范曾。 沈渡眯起了眼,这一次,他正式地将陆东成从上看到下,微微眯眼:“陆老板聪明。” 陆东成不去想其中深意,老老实实地噤声,沈渡嘴角挑起:“没过手,陆老板这是给本官出了个难题——不过,陆老板既是聪明人,不妨再想一想如何让本官放过你。” “在来的路上,草民已经想过了。”陆东成往左右看看:“大人可否摒退左右?” 沈渡索性将陆东成带到自己的地盘,此举引得其他人等不解,这人也算得上是嫌犯吧,又是侯府的萧公子检举,怎么大人还对他算以礼相待? 两人进去足足一炷香时间,无人知晓这两人谈了什么,但那陆东成是从大理寺的大门堂堂正正地离开,让一众大理寺大小官员瞠目结舌,此人居然全身而退? 大理寺的灯火又亮了一整夜,把范曾活活气出血的萧天洛却睡得格外香。 这得感谢圣懿公主,给他们一个以怨报怨的机会,谁他娘的要做圣母圣父啊,当时是情势不好,不得不忍气吞声,现在不同喽。 范曾他都自己玩砸了,自己也不是以前的赘婿,能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清晨起来,用过早膳,萧天洛本要去继续训练,结果伤还没有养好的林通跑进来:“大哥,不,姑爷,外面有热闹看了!” 萧天洛一顿,说道:“什么情况?” “外面敲锣打鼓地让大家去城西呢,说是那范曾被查,现下要将一笔赃银弄出来。” 这可是古代,动作居然这么快,萧天洛犹豫了一下,老侯爷爽朗的声音在院落里响起:“哈哈哈,走走走,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侯府全家上下出动,到达昨夜的院落的那条街,居然堵车了。 萧天洛哭笑不得,这华夏人看热闹的性子是刻在骨血里的,任何时候都能搬板凳排排坐,嗑着瓜子看热闹,祝久儿还有孕呢,现在也只能下马车走过去。 昨夜的院落现在被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熬了一整夜的沈渡双手抱胸,站立阖目。 大理寺其余人进进出出,正不停地将一个个箱子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