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个下人怎么敢这样对我们说话?”贺百年气到头晕,他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真正出身,他并不是贺家的亲骨血,只是一个抱养来的孤儿。 “实话实说罢了,咱们姑爷被表少爷背刺的时候,您二位什么都没有说,在外面打着侯府旗号到处占便宜的时候,倒是口若莲花,小的都替侯府不平,替姑爷不平。” “这笔账算不算,全在咱们姑爷,毕竟当初赶您几位出府的时候说了,以后不再有纠葛。” “但当时也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可如今您几位……又来了。” 张氏听得脑袋发晕,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借银子不成要反过来被算账,他们还要交代银子在这里,堂堂的宣武侯府怎么能这么做? 她目光扫到一边双手背着安静站在那里的萧天洛,咬牙道:“这是你的主意?” “这是侯府的主意。”又一记清冷的声音响起,祝久儿缓缓走来,平时病弱的脸上闪现的是一丝绝然的冷漠:“你们若要去黑市胡闹,随便,但还要使侯府的银子,做梦。” “你们现在留在这里,是想清清这笔账,还是让我们去报官?” “报,报什么官?”贺延年一边惊艳,一边惊慌。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美貌惊人的表妹,今天一看,她的美更胜从前,多了以前没有的韵味,他不禁后悔当初为何会被陆水仙迷了眼,事后证明那陆水仙果真不值得一提。 如果自己品性不毁,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岂能便宜了这小侍卫。 “与黑市交易非律法不容,妄图科举作弊为情理不容,怎的,你说能不能报官?” 贺百年蹭地拉住自己的妻儿,忙不迭地说道:“未想到侯府如此顽固不化,不借就不错吧,居然还要清旧账,你们侯府的门我们登不起,走了,走了!” 不等张氏还要张嘴,他拉着妻儿迅速离开,那贺延年临走时不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着。 眼看着他要张嘴,被恶心的到萧天洛大喝一声:“送舅老爷一程!” 几名护卫一涌而上,这哪是送,分明是赶,贺延年跑到嘴边上的“表妹”二字也咽下去。 送走了这拎不清的一家三口,曾管家笑眯眯地将账目收起来,侯府不至于还要算旧账。 不过姑爷说得对,对付无赖之徒就要比他们更豁得出去,越要脸面越不得其法。 结果还真让姑爷说中了,不借银子打发不走这家人,但一扯要算算表少爷住在府里这些时间的旧账,他们吓得拔腿就跑。 “还是姑爷有办法。”曾管家笑呵呵地说道:“大舅老爷居然想着舞弊之事,真是荒唐,幸好当初赶他们出府时姑爷故意弄得大张旗鼓,又张贴告示,有不少百姓可以做证。” 贺怀远的心肝都要气炸了,祝久儿嫣然一笑:“小舅舅不要动气了,也幸好他们找上门,不然日后出事我们还毫无准备,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不想他们了。” “也是,回吧。”贺怀远宠溺地摸摸外甥女的头,再也不看外面一眼。 新年将至,萧天洛利用几个月的时间让侯府翻身,年底富足,不仅怼平了所有的账目,仍有一笔不菲的存银,所有人都得到了丰厚的年底利是。 参与分红的伙计、掌柜更是喜不自禁,所以留在府里的家丁、丫鬟、护卫都是喜气洋洋。 就算他们不能回家,但得到的银子更多,听说春假期间他们的报酬是平时的三倍,还是姑爷提出来的,如今干活更是给劲,何况姑爷还给他们尝百鸟归巢。 贺怀远亲眼见到府里的下人对萧天洛满目崇拜,心悦诚服,心下欣慰之余也有担心。 不多时,借着萧天洛去厨房亲自忙活的空当,他将祝久儿叫到一边,面有忧色。 “小舅舅可是担心大舅舅一家闯出祸来,其实不必忧心,曾管家所说属实,他们掀不起风浪,侯府早就做好周全准备。”祝久儿笑着安慰道。 “非也,久儿,萧天洛果真可信吗?”贺怀远担忧道:“小舅舅看他如鱼得水助侯府振兴摆脱往年困债之局,心下欣慰之余也有担忧。” “民间赘婿吃绝户者不在少数,小舅舅不想你覆了那些姑娘的后辙,为人妻者,切不可将真心百分百付出,除非对方是可托付之人,所以,久儿,他真是可托付之人吗?” 贺怀远很想做到客观,但他毕竟是更倾向于自己的亲人,他对萧天洛的了解太浮于表象。 祝久儿看萧天洛的眼神明显与以前不同,平静下变得越来越炽烈,而萧天洛看着祝久儿的眼神也是如此赤诚,但这份赤诚几分真,几分假? 这真不怨贺怀远,他走南闯北见过世间百态,披着人皮的狼太多。 “小舅舅放心,我二人虽然是由假到真,但彼此都保有底牌,并未向对方全盘托出,而萧天洛只拿属于他的那部分分红及府里应该有的月银。” “可以这么说,我们算是开诚布公,各有所得,只是在这个基础上生出情意,但彼此又有自己的底牌及秘密,并未完全戳穿,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生儿育女,让侯府后继有人。” “一个人能伪装得一时半刻,能十二个时辰不露半分痕迹吗?我与萧天洛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敢说十成,但也能窥得七八分,这七八分就足以让我对他信赖。” “剩下两三分,且看,小舅舅放心,你知道的,他欺负不了我。”祝久儿眨了一下眼,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可是很厉害的。” 贺怀远欣慰一笑,外甥女没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就好,他也不愿萧天洛是那包藏祸心之人。 到时候看久儿受伤,他会心疼。 “小舅舅几时带舅妈回来,你都二十五了,大楚二十五仍未成亲的男子都是大龄男,也会被女方嫌弃挑剔,”祝久儿话锋一转:“不如让外祖母帮帮你?” “你这丫头……”贺怀远笑着拍她的头,看她如此自在,心下安慰,只要她心里有数,结果就不会坏到哪去,是他思虑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