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就是顾九宴，也就是你口中的顾团长。”沈云舒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矮她半头的小姑娘：“你是海市的程砚秋？” 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拘谨的点点头：“我叫程砚秋，万里蓬莱一日程的程，砚台的砚，秋天的秋，家住金桥区下边的乡下。” 沈云舒在确认无误后，从兜里掏出那两个还有余热的包子塞到程砚秋手里。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先带你回我家休息一会，等下午我带你找院系领导，给你讨公道。” 程砚秋闻着手里包子的香味，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刚想说不饿，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面色瞬间窘迫。 下车前，她明明灌了自己好多凉水，怎么就撑不住了呢。 沈云舒说道：“趁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将那个冒名顶替的玩意赶走。” 程砚秋眼眶红红的，她赶紧把头埋在胸前，强压住想哭的冲动，家庭的窘境让她很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 第一次是下乡的知青老师鼓励她学习，即便她没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是会鼓励她今年继续。 第二次是阿猛叔找到家里，说有人冒名顶替了自己上大学的名额，那一刻，她坍塌已久的天突然亮了起来。 阿猛叔给她买了火车票，送她上火车，队里去年没有考上的知青们给她凑了几斤粮票和二十块钱。 来之前，知青点的哥哥姐姐们让她把握机会好好念书，他们说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再者，就是面前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人，她手里的包子是白面做的，闻着还带有肉香，她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了。 沈云舒接过程砚秋手里的包袱，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小小的包袱里边装着程砚秋上学的全部家当。 沈云舒的心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像程砚秋这样家境的学生不在少数。 她呢……拥有那么多物资，是不是可以挑些勤奋好学的乡下女学生进行资助。 她们考上大学，有了份光鲜亮丽的工作，就可以摆脱早早嫁人生子的命运，拥有命运的多种可能性。 这一刻，沈云舒开始审视自己，面前的那团迷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去了。 此刻，她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就从现在开始，在不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尽她所能的去资助贫困山区的女孩子念书识字。 顾九宴开车载着沈云舒和程砚秋回了顾家老宅，家里人今早上就知道了程砚秋的事，所以在程砚秋下车后，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带着心疼。 “丫头，坐车累坏了吧？赶紧回屋坐着。”顾母不由分说的拉着程砚秋进屋。 顾奶奶冲了两碗红糖水，一碗给了程砚秋，另一碗给了沈云舒。 程砚秋低头喝了一口红糖水，连带着她那颗早已破碎的心都跟着发甜。 顾爷爷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的那个人，在沈云舒将程砚秋被人冒名顶替一事告诉他后，他就给下边打去了电话，要求所有学校彻查严查，对此类事件绝不姑息。 顾爷爷看着一身补丁的程砚秋，沉声道：“丫头，到了这里不用害怕，该是你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 好不容易将情绪压下去的程砚秋在这一刻突然难以抑制的哭出声来。 众人听到程砚秋的哭声，沉默中带着心疼，毕竟这种事情换到谁身上谁都会崩溃，好在结果是好的。 中午，顾父和顾九宴做了一桌好菜，有荤有素，在众人的夹菜中，程砚秋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顿饱饭。 以往，家里的粮食都是紧着大人吃的，她会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爹娘吃。 吃完饭，沈云舒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带着程砚秋去了学校，顾九宴下午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他先行一步离开回军营了。 作为经济一班的班长，沈云舒轻车熟路载着程砚秋找到了身为经济系主任的孙承德。 沈云舒短短几句话就将程砚秋被人冒名顶替一事讲清楚了，程砚秋赶紧把代表自己身份的证明拿给孙承德看。 在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孙承德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让人去宿舍将假的程砚秋喊来。 沈云舒见程砚秋有些紧张，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不要怕，万事有我在。”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撑腰，程砚秋看着面前被午后阳光照耀的沈云舒，心底有颗种子在破土而出。 而这一句“不要怕，万事有我在”的话，让她记了好久好久。 哪怕到最后她成了百亿身价的总裁，她也记得在她困难无助的时候，有个女生伸出手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 假的程砚秋有起床气，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人喊醒了，在得知孙承德找她后，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去了孙承德的办公室。 孙承德听到外边的敲门声，冷冷的说道：“进来。” 下一秒，假的程砚秋乖巧的推开门进来屋里，只是她此刻的视线都被沈云舒旁边的那个黄毛丫头夺了去。 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她身子害怕到颤抖。 前两天，她给爸妈打电话，他们不是讲没有被发现么？怎么一眨眼的时间，人到了京市，还来了京大。 程砚秋看着面前抢了自己上学名额的女人，恨意占据了大脑，残存的那点理智让她暂时保持清醒。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还要抢我的名额，你知不知道考上这所学校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毕业工作后，有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她精神有问题的娘可以送去医院治疗，她爹不用再每天玩命的干活，只为了挣那一点工分。 假的程砚秋将她一把推开，矢口否认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程砚秋，程砚秋就是我。” 沈云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程砚秋，否则以刚才推搡的那个惯性来看，程砚秋的脑袋会撞到桌角流血。 “曾婉芷，顶着别人的名字，盗取别人的人生，还想抢我男人，你夜里睡觉睡的踏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