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沈母和顾九宴特意请了假,陪同沈云舒坐火车去往琼州岛。 至于家里的几个小崽子,沈云舒担心顾母她们几人照看不来,特意拜托曹嫂子和刘美玲二人,在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多帮衬点。 曹嫂子和刘美玲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在沈云舒几人坐车出发后,她们二人默契的跑来顾家帮忙带崽子。 江书瑶来到顾家,黏在小老六跟前,有模有样的学着小老六口吐泡泡,嘴里还嚷嚷着“礼礼快快长大……” 那小模样,将屋里的人都逗乐了。 沈云舒几人坐车一路南下到广省江市,再换长途汽车到海宁码头,她们还要坐渡船才能到达琼州岛。 接连几天的车程,众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沈云舒吃着顾九宴给她买来的菠萝干,和顾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来等着顾九宴和沈父。 顾九宴和沈父去售票厅排队买票。 售票厅只有一个窗口,排队的人稀稀拉拉的,顾九宴和沈父很快就将渡船的票买到了手。 一张船票七角六分钱,四个人加起来要三块四分钱,更不要提火车票和汽车票的钱,再加上这一路上吃吃喝喝的花销,也花了不少钱进去。 但在姜耀宗那个隐形炸弹面前,花那么多钱也是值得的。 毕竟,姜耀宗丧心病狂起来,连自己的亲爹都能煮了吃,这世上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尤其是,当年害得他下乡的人是沈云舒,以姜耀宗那小肚鸡肠的计量,一定会寻着机会找沈云舒报仇。 趁他现在还未有所行动的时候,将他彻底歼灭。 上船前,顾九宴将随身携带的晕车药拿出来给媳妇和丈母娘吃,又跑去码头边上秤了两斤橘子一起带上船。 沈云舒晕船晕的有些厉害,刚上船没多久,她就吐的稀里哗啦的,顾九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将媳妇今天遭的这些罪,全都记在了始作俑者姜耀宗身上。 若不是姜耀宗,他媳妇也不必遭这么多罪。 等见了面,他定要好好收拾姜耀宗。 已经成功改名为李朝生的姜耀宗躺在自家床上,浑身打了一个颤栗,右眼皮来回跳动不止,心绪不宁的他站起身,抄起手边的红薯对身旁的谷爱芳施暴。 ………… 浑身汗津津的谷爱芳强撑着身体去外边将自己捯饬干净,要不然等下被大队长李云海看到不好解释。 而空下来没事可干的李朝生,心底的惧意逐渐加剧,被恐惧笼罩全身的他,下意识的收拾东西就要跑路。 将自己收拾干净的谷爱芳从外边回来,见李朝生在衣柜前翻来覆去的,没忍住多问了一嘴。 “朝生,你要干嘛?家里已经没钱了,等我下午想办法从大队长手里磨几块钱出来,到时候给你做红烧肉吃。” “我得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朝生有种预感,若是他继续待在这里,他一定会倒大霉的。 谷爱芳听到他要走的消息,一时间慌了神,忙拉住他的胳膊,急冲冲的说道: “我和你姐好不容易才把你安顿下来,你现在又要跑去哪里?难不成你还要回去找你那个不要脸抛妻弃子的爸么?” 李朝生嫌弃的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大脑一热的他显然忘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那老东西早就死了,死无全尸,要多惨有多惨。” 谷爱芳惊闻这个噩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面无血色:“你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你爸和队里的小寡妇勾搭上了么?怎么好端端的死了?是谁把他害死的?” 好歹是同床共枕二十来年的夫妻,谷爱芳哪能一时半会的真将旧人抛了,她的心里一直都念着西北的姜富昌。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大老粗爬上她家墙头使劲折腾她,她心里更加念及姜富昌的好。 最起码,跟着姜富昌过日子,不用靠皮肉来换取一点吃的。 李朝生见瞒不住了,索性将他杀害姜富昌一事告诉她。 “谁让那个老东西没本事,害得我天天下地上工还填不饱肚子,时不时的还要被队里的人打,我好几年都没碰过荤腥了,他死了也好,正好我能有肉吃。” 谷爱芳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颤抖的手指着李朝生,无比痛心的说道:“他可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算什么爸,一个没用的老东西而已,哪天你挡了老子的道,老子照样把你放在锅里煮了吃。”说罢,李朝生脸上露出一丝狠戾恶毒的笑。 那笑泛着寒光,让人看了畏骨。 谷爱芳见他变成这副模样,浑身发抖,眼里满是惧意。 她看不透……也想不透她聪明乖巧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哪怕他对她…… 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更加可怜他。 毕竟,和他年纪一样大的男人早就结婚了,娃都有几个了,但是他不行,早年间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李朝生嫌弃的朝谷爱芳踹了两脚,揣着家里仅剩的一块钱就要离开,双脚刚踏出去的他,突然瞥到桌上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道遍布刀疤的脸,是李朝生怕人认出他是姜耀宗,用小刀往脸上划了一刀又一刀,划的面目全非。 一张谁也认不出来的脸。 李朝生看着镜中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突然冷静下来。 山高皇帝远的,大队的那群人又追不到这里,他为什么要跑。 再或者,即使追来这里,他只需要咬死牙不承认自己是姜耀宗,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想通这一点的李朝生弯腰将瘫坐在地上的谷爱芳扶起来,脸上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妈,我爸那个老东西现在已经死了,我姐也嫁出去了,你就我这一个儿子在跟前守着,若是我将来出了什么事,谁在你跟前给你养老送终。” 见他妈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李朝生趁热打铁的继续往下说: “你的那些姘头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他们找你也只是图一时新鲜,你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