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很冷。 孟津稚瑟缩着往被褥里躲的时候,男人抬手直接给她卷成一条毛毛虫,再起身去端水。 眼睛眨了眨,她有点没有回过神。 只见洗手间淅淅沥沥的水声。 没过一会,姜徊从里面端了一盆热水出来。 温馨的米黄毛巾漂浮在上面,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中飘散。 男人的衬衣半卷起,扎在手肘位置,他的手腕用力,青筋脉络起伏绷起,线条结实有力,微醺的中性灯照在他的身上,多了几分温润柔和,拧干毛巾,他侧目扫过卷起来的孟津稚。 “出来。” 孟津稚抿着唇,“你、我……” 她很想问先前这些天是不是也是姜徊替自己擦的身体。 但看着姜徊这些熟稔的动作,联想到云菲刚开始跟她说过的话,孟津稚又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事实都摆在了眼前,她还有什么好问的。 身体自发性地往外蹭了蹭,靠近男人的手臂。 姜徊的手法专业,比起那些受过培训的护工也不为过。 男人眼睫垂落,仔仔细细地擦过孟津稚的每一寸身体。 隔着被褥,他也不受阻碍。 一一避开伤口处。 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孟津稚从脖颈到耳根都染上桃花一般艳丽的红来,半张脸埋在被褥下,眼睛赤裸裸地盯着面前弯腰,替自己擦身体的男人。 他们对对方的身体都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就能勾出悸动。 别说,现在两人都还算清醒。 擦洗过后,孟津稚却觉得自己的身上比刚刚还要黏糊,她声音小了不少:“你为什么不请一个护工?” 闻言,姜徊的手停顿片刻,反问:“不舒服?” 孟津稚:“……”那倒不是这么回事,就是奇怪。 即使他们赤身相见过,但到了这个场合,还是奇怪。 姜徊没有管她的别扭,堂堂姜氏总裁,现在做其他的也显得分外得心应手,他重新端了一盆水出来,让孟津稚慢慢挪到床边,简单洗过头发吹干,把要换的衣服放到触手可及的椅子边,再把水端进洗手间倒掉,流畅到极点。 也完全考虑到了孟津稚作为病患的心情。 医院的病服很薄,孟津稚把衣服换好,就继续裹在被褥里。 姜徊出来,就看见女人闷闷窝进被褥里,一双清凌凌的目光盯着他。 姜徊神色自若,“怎么了?” 孟津稚:“之前也是你帮我?” 姜徊嗯了一声,看着孟津稚放在椅子上的贴身衣服。 霎时间,孟津稚的心跳就提了起来。 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姜徊骨节分明的手而动。 好在他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把衣服带进洗手间,自己默默搓掉,而是收纳进了一个篓子,似乎是专门用来给她放脏衣服的。 孟津稚扫过一眼,便收回目光,专注看着姜徊。 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其实姜徊瘦了不少,下颚线凌厉削瘦,眉眼冷淡如月,指节矜贵地敲在膝盖上,他的领口扣到最上端,无端添了几分从容不迫,只是眼下的青黑却很难让人忽视。 他应该很久没休息了。 孟津稚唇角抿了抿。 姜徊抬首回应她的目光,视线微微一偏,“困了?” 孟津稚:“你困吗?” 脚步声轻轻在房间里响起。 男人的身体掠过孟津稚身侧,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倾斜进耳尖,她仰起头看过去,皮肤一触即离,暧昧旖旎的氛围随着灯光调低而越来越浓重,寂静的房间隐约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明亮的灯线关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小夜灯。 将男人的面容照的愈发温润。 姜徊侧过头,低垂下眼睫,一只手捧起孟津稚的脸。 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孟津稚心惊的。 让她心惊的是—— 这个吻里所蕴发的感情,偏执、阴鸷和一定要把所有掌控在手里的强势。 心跳飞快跳动,她抬起眼。 姜徊的攻势更加凶猛。 如潮拥挤的情绪在撕扯,绷紧,纠葛在口舌之间。 孟津稚呼吸发颤,哽咽说:“姜徊。” 姜徊没有回应,却仿佛被这声刺激到了,从内到外的吻着,磅礴的海浪也一瞬间扑来。 到了终末,孟津稚眼睫悬着泪水,面色盈红。 她身上的被子也被掀开大半。 男人反复摩挲着一截盈盈腰肢。 他低声哄道:“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孟津稚脑子空白一瞬,“什么怎么想的?” 姜徊:“——飞扑上来,挡在我面前的时候。”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能告诉姜徊,自己压根没想到伤势会那么重吗?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奠定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吗? 甚至说,她能说她知道姜徊不会放弃救她吗? 不。 她什么都不能说。 好不容易把真心里的算计和利用剔除,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 孟津稚停顿良久,再道:“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让你出事。” 过分冗长的解释只会引起人的怀疑,言简意赅方能吐露真心。 姜徊眸色沉沉,抬手沿着女人略显毛躁的头发顺下去,他的指节穿插而过,却是什么都没说,只道:“睡吧,明天要应付的人还有很多。” 孟津稚怯怯攥住他的手指,“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姜徊意味不明扫过身下过分狭窄的床,“不挤了?” 孟津稚:“你最近也没休息好吧,而且我想在你怀里睡。” 昏黄的灯影流转,男人伏身上床,他考虑到了孟津稚受伤的问题,没有占床大部分面积,长腿长手的男人龟缩在床边一脚,他把她按在自己的心口。 平稳有力的心跳在耳侧里鼓噪。 孟津稚稀里糊涂还真睡了下去。 只有男人一动未动,无机质的虹膜注视着女人酣睡的面容,他的视线下沉一瞬,落在孟津稚的心口。 微热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在向他诉说着一切。 他自言自语:“就这样吧,大不了就关起来。” 恰逢此刻,孟津稚轻轻唔了一声,挨得更紧。 次日。 一大清早,孟津稚的病房就来了一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