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感觉到有人进来,一个回眸,就和陆乔翎对视上了。 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淡淡的面色,赫然一深,眼神莫名一缩,似乎没什么情绪变化,却分明又生出了万千变化。 明明很坦荡,却莫名心虚了。 她拎着那盐水袋,立马退开,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脱口说道: “乔翎,你……我……刚刚他……他差点摔倒,我扶他来着……然后,就被他拉着撞了过去……他太沉了……我有点扶不动……主要是外面护士都在忙……” 可惜啊,这详细的解释,并没有让陆乔翎神情变好。 苏洛面色越发紧张了。 好怕他误会啊! 这一刻,顾行川靠着墙,竟有滑倒的倾向。 陆乔翎见状,什么都没说,大步跨过来,扶住了他,淡淡地问道: “上洗手间是吗?” “是。” “我扶你进去?” “好,麻烦你了!” 顾行川连忙谢过,定定看了一眼苏洛:那份小不安表明,她现在真的很在乎很在乎陆乔翎。 他的心,又酸了。 酸到牙都要掉了的那种酸。 进到洗手间,陆乔翎把盐水袋子挂在墙上一钉子上,淡淡问:“站得稳吗?需要我帮你解裤子吗?大家都是男人,我比她更方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 呃,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解裤子? 她了更方便? 顾行川瞄向他,心中苦笑——他不会是以为他想借机让苏洛伺候他解尿,揩她便宜,所以神情才这么不阴不阳吧! “不用。我缓缓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没那么不要脸。” 他刻意强调了一句。 陆乔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并把门给合上了。 门外,苏洛看着他,面色有点冷淡,甚至都没看她,这是生气了? 重点,刚刚他那句话,是在点她吗? 这家伙在恼她陪前夫上厕所? 甚至觉得她可能还要帮她解裤子……再帮他掏出来? 所以,他火大了? 她脑筋急转着,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过来等你下班,去了你的办公室,才知道你下午一直在急诊这边……”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且在“一直”两字上用了重声。 不是吧! 真吃醋了? “那是因为……顾家一直没人过来。我只好守着了。” 她继续解释。 他依旧面无表情。 噗通。 病房内传来了摔倒的声音。 苏洛一惊,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顾行川在爬起来,忙去扶,叫道:“顾行川,你怎么都不喊一声的?” 顾行川解完手,去拿盐水,脚下一软,竟直接摔了。 他发誓,这辈子,他从来没这么病弱过——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情敌”面前,表现得这么的弱。 丢人啊! 想他要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过,竟败给了小小的毒药上头。 一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陆乔翎,还得麻烦你再扶我一把……苏洛,你出去……”他主动和她避嫌,不想她被她现在的男朋友误会。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不给她添麻烦。 苏洛一怔,意识到刚刚她紧张了,陆乔翎看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忙退了出去。 陆乔翎面色淡淡地走了进来,扶他回去床上。 躺好后,顾行川温温道:“苏洛,今天麻烦你了,现在我醒了,你可以走了,我可以自己盯着盐水……” “你妹怎么还没来?”苏洛看了看表,“我让人给你妹打电话都有三个小时了……” “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没事的。这边还有护士呢……” 顾行川催他们离开。 苏洛有点担忧:“我再让护士打个电话催一下?” “再催一百次都没有。顾家人这是故意的,你没看出来吗?”陆乔翎凉凉接上话:“他们这是给你们俩创造机会。” 那眼神好冷好冷。 苏洛刚刚没多想,现在想想,好像是的:“那我……去找个护士过来看着……” “不用。我让阿米过来看一会儿,……”陆乔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阿米进来了,苏洛和陆乔翎离开。 走在过道上,她观察这个正在发小脾气的男人,“现在是三点,我可以早退,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包包……” 她在医院只需要完整地坐诊一天;做满手术台数,其他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陆乔翎神情淡淡点头:“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转身就走了。 完了。 男人真生气了。 要怎么哄啊? 她咬了咬唇,连忙回办公室,去取了包就飞快地去了地下车库,找到了陆乔翎。 陆乔翎靠在车头正在打电话。 她跑过去眼巴巴望着,想说什么,他瞥了一眼,给她开了副驾驶车门,电话没停下。 咽下喉咙里的话,她上了车,他关门,绕回去开了车门,上车,启动车子。 陆乔翎接二连三接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话——十分钟时间,他一直用流利的英文在交代工作内容。 十分钟后,他终于通完电话,可他继续不说话。 这是冷暴力吗? 就因为她陪了一会儿前夫? 好吧! 是不该陪。 但她又不是自己想陪。 原因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车子走了一会儿,苏洛趁红绿灯,终于闷闷开了口:“这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陆乔翎,我和你说了,顾行川是为了救我,我才留在那里的。他体内还有余毒,没有人在边上看着,我担心出事……” 绿灯了。 陆乔翎把车开到路边一停车位上。 她望着,准备面对来自他爱的教育——小时候,她只要做错事,他就会给她讲道理,而且会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错得离谱,只能乖乖低头认错。 真的。 他这张嘴啊,那个能言善辩,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只有乖乖臣服。 现在,她犯了“原则性错误”,他哪能放过这种谆谆教育的机会? 她想了想,今天,她一定要扛住,要证明自己没做错,否则以后,哪还有家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