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奶酒的味道十分新奇,李火旺咂了咂嘴,细细品味。 “李师兄,咱们青丘的酒比起大梁的酒怎么样?”孙宝禄说。 “好酒!”李火旺赞叹道。 “李师兄,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你们都过得怎么样?师兄弟们还好吗,你们都在大梁安家了吗?狗娃、高志坚、小满姐、赵五、杨小孩他们都怎么样?吕家人还跟着你吗?”孙宝禄迫不及待地问道。 “慢慢来,我从头一点点给你说。”李火旺笑道。 白灵淼宠爱地抱着孙宝禄的儿子,用青丘话和孙宝禄的妻子交流着育儿心得;族长和秃头老人相谈甚欢,相比于李火旺这个奇人异仙,还是走遍四海的秃头老人更适合聊天。 李火旺慢慢地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加入监天司,回到牛心村,憾杀白家人,出走求治病,白灵淼染煞,喜得乖女儿,坐忘道相斗,修真治癔症,白莲教圣女,高志坚登基,吕家人被害,法教大乱斗,联齐抗天陈,一直到最后的杀生补天道。李火旺用简练的语言,描绘出最可怕的事实。 除了李火旺、白灵淼成为司命的细节,李火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李初五这种旧友不同,孙宝禄是真正生死相依的师兄弟,不需要任何戒备。 听完以后,孙宝禄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李师兄,敬高志坚,敬春小满,敬吕家人。”孙宝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火旺和白灵淼也饮一杯。 “宝禄,不用太悲伤。高志坚死得其所,吕家也有后人留存,现在世道太平,咱们身上的悲剧再也不会有了。”白灵淼抱着孙宝禄的儿子说。小孩子非常喜欢这个白头发的姑姑,小手一直捻着白灵淼的发梢玩。 说话间,羊羔已经烤好了。孙宝禄抽出腰间别着的小刀,手起刀落,刀动如电,眨眼间便将羊羔分成片片,端盘分给在座的主宾。 “宝禄,你这刀法可不简单啊!”白灵淼在白莲教中见多识广,从孙宝禄切羊的刀法能看出来,能算得上二流高手。 “哈哈哈,白师妹过奖了。” “宝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唉。”孙宝禄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我本来以为,李师兄到了大梁,和你一成亲,你们就安定下来了,肯定不如我这些年经历得多。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我和你们可比不了。” 孙宝禄开始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话说那年,李火旺治好了孙宝禄的异体之症,让孙宝禄第一次能像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零件从衣角露出来。 孙宝禄立刻和自己心心相映的青梅竹马完婚,两人度过了如胶似漆的八个月时间。 这段时间,孙宝禄琴瑟和谐,家庭美满,族人生活平安,他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儿子起名为孙安福,希望未来一家人平安幸福。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好景不长。 法教来了。 青丘的草黄了。 青丘的部落之间,为了水源、草场,或是因为旧仇宿怨,甚至是一时争锋斗气,而互相攻伐,是常事。可和法教之乱相比,青丘内部的战争简直就是小打小闹。法教的信徒不知疲倦,不懂畏惧,不怕死亡,只要一接上战,不把尸体都全部打断腿,战斗就不会停止。 青丘大汗发起军帖,凡是有后人的成年男子全部执弓上马,对抗法教。孙宝禄的父亲响应大汗,战死在沙场。 青丘的草红了,被血染红的。 孙宝禄继承了他父亲的战刀和长弓,告别了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再次踏上了战场。 修炼兵家武功,接连征战四地,他身上添了更多的伤疤,个子又长高了一尺,壮硕地像一头熊,屡立战功,受人敬仰。战局何其凶险,他屡屡受到致命重伤,屡屡惨遭包围、伏击,却总能逢凶而安,化险为夷,隐隐地在族人中取得了领头的地位。 平息法教和天陈作乱后,天道反而更加凶险。大梁皇帝公开了补天救世的秘密,凡人不分男女、老幼、善恶,众生平等,抽签自杀,召唤将相首补天。孙宝禄的母亲、大多数族人都因此而死,而孙宝禄一家却有如神佑,十五次抽签全部抽中“生”,因而幸存了下来。 青丘经此番劫难,幸存下来的部落纷纷聚合起来,共同生活。孙宝禄现在的部落便来自于十八个部落,现任族长是所有族人中最为年长、最为见多识广者,长者为族长,威望可以服众,但部落大小事宜,却都由孙宝禄决定。 “想来必定是先父母的保佑,能让我一家平安。”孙宝禄总结道。 李火旺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敬叔叔阿姨。” “敬所有为大业牺牲的人。”孙宝禄补充道。 帐内众人同饮杯中酒,敬所有逝者。 眼见气氛有些哀伤,孙宝禄说道:“李师兄,走,我带你们骑马出去打猎去!痛痛快快跑两圈!” “好!” “阿弟,你们男人出去玩,我们女人就在这里。”孙宝禄的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