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坐在床上,摸摸布老虎上的脏痕,掏出白色手绢,到卫生间打湿,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泥污。
擦到小老虎头上的王字时,却发现断了好几根丝线,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断了的几根线。
小老虎拿回来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伤痕,此时脏污不堪不说,还被破坏了。
他试图修复它,却毫无头绪。
他沉默片刻,把它装进袋子里,换了身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路过客厅,王丽华问他:“你去哪里?”
纪寻没说话,从她身边向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王丽华在后面追问,纪寻已经没了身影。
王丽华重重坐在椅子上,看向旁边的纪坤明:“这是又把他得罪了?谁能知道一个布老虎,他那么紧张?既然那么稀罕,他倒是藏好啊!”
纪坤明看她一眼:“东西放在他房间里,你们都能翻出来,还让他怎么藏?”
“这不是瑞丰满院子跑,跑到他房间,看到布老虎就喜欢上了,闹着要。”王丽华脸色不好。
纪坤明给她一眼白眼:“你也是,你不了解自己孩子?那个布老虎不像是他会喜欢的东西,可他拿回来放在自己房间,不就说明他在意那东西?不然也不会出现在他房间里。你还让瑞丰拿去玩。”
王丽华无奈叹气:“你说说这把盼晴也得罪了,就一个布老虎,就是再稀罕,瑞丰都拿去了,就给他呗,你当叔叔的怎么还跟侄子计较上了?”
纪坤明语重心长:“你觉得那就是一个布老虎,不重要,不起眼,说不定那是他非常在意的东西。他回来给瑞丰买了不少玩具,他像是缺一个布老虎的人?这就不是一回事。”
王丽华不说话了,她当时只想着不过一个布老虎,瑞丰要就给他,纪寻还会在意一个布老虎?哪里想到他真在意。
纪坤明又道:“再说了,你也得注意,侄子到底是侄子,不是儿子,纪寻的东西没经过他的同意,最好别乱许给别人,没结婚时是一家人,结婚生子就是两家人了,免得兄弟失和。”
王丽华没说话,心里难受得不行。
纪坤明看她一眼:“平时,最好把他房间门都关上,别让人进去,他做的那事业,说不得房间就有什么重要文件,万一弄坏了都是事。”
王丽华重重叹口气:“我知道了,就是我这当妈的,也不进他那房间,总行了吧?”
“你看你又吃气了吧?”纪坤明无奈。
王丽华:“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不过是有些接受不了儿子跟我离心了而已。”
纪坤明劝她:“他愿意回家,就是好事。现在他事业有成,独立生活多年,不会愿意让你插手他的事,咱们事事由着他,慢慢关系会缓和的。”
“我知道了。”
经了此事,王丽华再也不敢管他了。
儿子也不是小时候了,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得了的。
纪寻拎着袋子,走到唐舒家门口,透过漆黑的窗户,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他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周一下午下班后,市区锦绣阁,周悦然挽着姐姐周明瑶的胳膊,和母亲一起看绣品。
连着看了几幅,周明瑶都不满意,她看向妹妹小声道:“妹夫那幅绣品哪里买的?”
妹夫的工作岗位那么容易得到,一部分功劳就在那幅绣品上。
当初看到那幅猛虎上山图,她就非常惊艳,要不是妹夫需要用它,她都想把它留下来珍藏。
周悦然扫一眼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开口:“你是说他送出去的那幅绣品?”
周明瑶点头。
周悦然:“是他大姐绣的。”
周明瑶讶异:“你说真的?”
周悦然点头。
周母有些意外:“她会刺绣?”
“会的。”
“倒是看不出来。”周母撇撇嘴,她一直不喜欢唐耀华大姐,总感觉她会影响自家小闺女的幸福生活。
“现在看来,你那大姑子可不仅仅会刺绣那么简单,手艺相当不凡,也不知道她学了多少年,绣工如此了得。”周明瑶若有所思地说道。
周悦然摇头:“自从我嫁进唐家,她就很少回来,我们接触不多,她的事情,我都是从耀华还有婆婆嘴里知道的。”
周明瑶看向妹妹,忽然问道:“你说你那大姑子手里现在有没有完工的绣品?”
“这我哪知道?”周悦然没怀孕时,就万事不管,怀孕后,只想着吃好喝好睡好,就连工作也没以前那么积极了,更何况关心大姑子的事情。
周明瑶不赞同地道:“你呀,让你少操心,也不是让你什么都不管不问,看看现在想问你一些事情,一问三不知。”
周悦然不高兴:“你想知道我大姑子的事情,你回去问唐耀华呗,我和大姑子又不熟。”
周母瞪一眼大女儿:“你说她做什么?她有身孕了不能生气,你少惹她。”
“行行行,我回去问唐耀华,我去买点卤菜,今晚在你家吃饭。”周明瑶不打算继续看了,心里想的都是唐耀华大姐的绣品。
几人说着往外走,看到门外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她们望去,车上下来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男子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睛深邃,鼻梁高挺,步伐沉稳有气度,这是一个让人见之难忘的男人。
周明瑶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她们身边大步走过,向锦绣阁走去。
她暗自可惜,该晚点走,这种男人,一生也见不了几回。
遇见了应该想办法产生交集。
周悦然拉拉她胳膊:“走了。”
“走吧!”周明瑶遗憾,男人美好,可和她没关系,现在还是绣品更重要。
纪寻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大步走进锦绣阁,看向柜台营业员,说道:“我找徐师傅。”
营业员:“稍等!”
片刻后,一位五十来岁气质优雅的女士走来出来,她看向纪寻:“你是纪先生?”
纪寻点头,拿出布老虎放到柜台上,指着丝线断裂处:“请帮我看看这能修复吗?”
徐师傅拿起来一看,笑了:“这很容易,我们锦绣阁随便一位绣工都能完成。”
纪寻神色微缓。
徐师傅询问他:“我这就把它修好?”
纪寻:“不用。”
说着掏出几张纸币,放到柜台上,拿着布老虎离开了。
营业员看着他的背影:“这人有些怪!”
那刺绣断了丝线,过来询问给了钱,却不让他们帮忙修复,是钱多吗?
徐师傅瞥她一眼,营业员马上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