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跟着乡党委书记走进一间办公室,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标语,桌椅都已斑驳。书记热情地为他倒了杯茶,笑呵呵地说:“陆干事,您先喝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一鸣接过茶杯,礼貌地点头致谢。他翻开笔记本,开始询问一些基础数据,比如近年来乡镇的经济发展状况、民生项目实施情况、基层干部的工作量和绩效考核等等。 书记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却缺乏实质内容。每当陆一鸣想要深入了解某个具体项目或数据时,书记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说“这个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么就推脱说“相关资料都在下面村里,我让他们送过来”。 陆一鸣敏锐地察觉到,这位书记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但他不动声色,继续耐心地询问。 “书记,我听说咱们乡的扶贫项目搞得不错,您能跟我具体说说吗?”陆一鸣问道。 “扶贫工作是我们乡的重中之重,我们一直高度重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书记说着,递给陆一鸣一份宣传册,“这是我们乡扶贫工作的成果介绍,您可以详细了解一下。” 陆一鸣接过宣传册,发现上面都是一些精心挑选的照片和数据,看似成绩斐然,但缺乏真实性和说服力。 “这些数据看起来都很漂亮,但我想了解一些更具体的情况,比如……”陆一鸣刚想追问,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进来。”书记应了一声。 一个年轻干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说道:“书记,这是您要的数据统计。” “好,放这儿吧。”书记接过文件,笑着对陆一鸣说,“陆干事,您看,数据这不就来了吗?” 陆一鸣接过文件,仔细翻阅起来。然而,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数据看似详实,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与他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存在差异。 他抬起头,看向那位年轻干部,问道:“这些数据都是你统计的吗?” “是……是的。”年轻干部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陆一鸣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陆一鸣追问道。 “刘……刘康。”年轻干部结结巴巴地回答。 陆一鸣合上文件,不动声色地将刘康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知道,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还得另辟蹊径。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唐晓婉开口了:“陆一鸣,我之前联系过乡里的周宇,他负责干部考核,对基层情况比较了解,要不我们去找他问问?” “也好。”陆一鸣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三人走出办公室,书记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依然挂着虚伪的笑容:“陆干事,唐干事,慢走啊!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陆一鸣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书记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书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陆一鸣和唐晓婉来到周宇的办公室,周宇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然而,当他们开始询问一些敏感问题时,周宇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周宇,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唐晓婉问道。 周宇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周宇的办公室里,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他搓了搓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不瞒你们说,基层的情况,比文件上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有些事,不是我不肯说,而是……” “而是说了也没用,甚至可能惹祸上身,对吗?”陆一鸣接过话茬,眼神锐利地盯着周宇。 周宇苦笑着点了点头:“陆干事果然是明白人。就拿扶贫项目来说吧,有些项目款项根本就没有真正落到贫困户手中,而是被……”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陆一鸣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 陆一鸣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正是那位热情送他们离开的乡党委书记。 “这些事,你都知道?”陆一鸣压低声音问道。 “基层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想不知道都难。”周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反而会得罪人,何必呢?” 陆一鸣沉默了。他知道,周宇的顾虑不无道理。基层工作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如同一道道无形的墙,阻碍着他们获取真相的脚步。 与此同时,在乡政府的另一间办公室里,刘康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自从那天被陆一鸣问话后,他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奉命整理乡里近年来各方面的统计数据,准备提交给组织部,用于新考核体系的构建。然而,当他开始着手整理这些数据时,才发现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数据混乱、缺失、甚至相互矛盾,简直是一团乱麻!有些数据明显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而编造的,根本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