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俊不知道为什么乔三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但他能感觉到这事肯定不简单。 乔三的车开的很快，大半个小时就到了沙南县县城边上的一个村镇中心，远远看去，警戒线围住两栋很大的房子，应该就是孵化厂了。 从车上下来，乔三带着丁文俊在里外转了一圈，除了门口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灰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是排气管，本来有个盖子的，拿去做检测了，除了老板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乔三指着一个三米高的细烟囱说道。 丁文俊点了点头。 “需要去看看尸体吗？在他们县殡仪馆里。”乔三问道。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县殡仪馆的冷柜里，六具遗体呈现紫黑色，四女两男，除了老板年轻一些，其他都是六十岁左右的老人。 “老板为了省钱，雇佣的的都是年龄大的人，他们的抵抗力也弱，估计发现头晕等症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两个人就倒在门口位置。” 丁文俊叹了一口气，走出冷库。 “说说谣言的事。” “除了老板，还有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是夫妻关系，他们有一个七岁的孙女，半年前死了。” “死的不正常吧？”丁文俊开口问道。 “嗯，这孩子生下来就是脑瘫儿，半年前死于并发症，但是……谣传说是被饿死的。” “饿死的？”丁文俊一阵愕然，随即就明白了。 “孩子的父母在外打工，希望能多赚点钱给孩子看病，结果回来以后发现孩子没了，孩子的母亲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然后孩子饿死的房子里经常挺能听见有人喊饿！直到前天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听乔三说完，丁文俊微微点头随后问道:“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干的？” “据我们调查是这样的，街坊邻居反映，孩子父母去打工以后，孩子爷爷奶奶对孩子很不好，经常打骂，孩子走路很慢，经常摔倒，她的爷爷奶奶根本不管，经常有人看见孩子在地上爬行。” “出事的地方在哪里？” “村里的一个五保户去世以后，村里给盖的养老房一直空着，孩子的爷爷奶奶嫌弃她大小便失禁，把她带到了那个房子里，抽空给送点吃的喝的。” “这……不是拿人当畜牲养吗？还有点人性吗？”丁文俊愤恨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也有好心的村民偷偷去给洗洗澡，送点吃的，被孩子的爷爷奶奶上门辱骂过，就再也没去过了，直到孩子去世三天，邻居们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据说已经没有人形了，哎……” “这不算虐待儿童吗？就没人报警？村里的干部都是睁眼瞎吗？”丁文俊的已经咬牙切齿了。 乔三不知道怎么回答，继续说道:“孩子去世以后，她爷爷用一块草席裹着偷偷埋到了孵化场不远的河沟里了，孩子父母得到消息回来都没找到遗体，任凭如何询问，老头子就是不说埋的具体地方，从那起，经常有路过的人听见那房子里有人喊饿，直到前天事件发生。” “呼……”丁文俊吐了一口气，调节自己的情绪。 过了许久，丁文俊深吸一口气说道:“去那个房子看看。” “好。”乔三去发动汽车了。 丁文俊默不作声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乔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觉得丁文俊就像个即将爆炸的煤气罐。 回到村镇，河沟边上的那间孤寂的红瓦房，房子旁边是一个木头棚子，里面砌着地锅，当成厨房用的。 房子的两扇舅木门虚掩着，站在门口就能闻见一股子霉臭味。 丁文俊伸手推开了门，红砖铺成的地面已经发黑，一张空荡荡的木床，一个木柜，一张小四方桌上还有这些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一样。 丁文俊扫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乔三小声问道。 “没有。” “那……接下来去哪里？” “去埋葬女孩的那条河沟。” “额……你是要找……” “对，找不到那孩子的尸骨，这事就完不了。” 对于丁文俊说的话，乔三肯定是相信的，能进十三所的，哪有等闲之辈？ 两个陌生人在房子和孵化场周围徘徊，很快就引起来村民了注意，有人慢慢的靠了过来。 “你们……是干嘛的？” “我是公安局的，你是谁？”这种事肯定得乔三出面。 “公安局的？我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请问你们在找什么？” “不需要你过问，我们有事。”乔三开始赶人了。 “好好……都散了，公安来查案的。”队长驱散了围观的村民。 一听说公安局来查案，村民们很快传开了。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秀美的脸庞却带着忧郁。 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邻居急忙进来。 “雪艳，雪艳，孵化场那边来了两个警察，还去了那个房子看了一圈，又往河沟边去了，好像在找什么。” “当啷！”女人手里的碗和勺子一起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雪艳，你没事吧？他们会不会再找小丫？你快去喊她爸回来。”邻居催促着。 “好……我去喊。”女人踉跄着出去了，顾不得地上粉碎的碗。 丁文俊沿着四五米宽的河沟仔细的寻找着，作为一名半吊子土官，他绝对不能看着那么小的尸骨被丢弃在臭水沟里。 孩子爷爷死了，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这条河沟估计得有几公里长，而且又经历了半年的时间，几乎没有掩埋的痕迹。 “要不……我发动一下当地警方的力量来找？就凭我们两个估计得好久。” 丁文俊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只要情报是准确的，我很快就能找到，我去河对岸，你在这边，我们一起往一个方向找。” 乔三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找到了又有何用？孩子的爷爷奶奶都死了，也追究不了他们的责任。” 丁文俊突然抬头说道:“没用？每一个亡者都应该得到最后的体面，何况她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她不该被弃尸荒野的。” 乔三有些不敢看丁文俊的眼睛，那里好似深渊一般。 他只得点了点头，按照丁文俊的安排继续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