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树的昏迷让整个皇庄都陷入了混乱,冯年刘坊等,皆对谢树的情况束手无策。 金福在一旁急的团团转,而刘坊背着手,想到南荣沧的交代,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谢树,心惊胆战。 王爷对安王的态度,在洛州时,他就已分明,王爷让他来好生看顾安王。 但如今安王这副模样,他该如何与王爷交代啊。 跟刘坊同一想法的,还有一旁不住叹息的冯年。 到底哪里来的该死的刺客,安王将养了一年之久,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 现在倒好,直接打回原形了,甚至比当初安王才到皇庄时情形更加危险。 若是安王这回醒不过来,他的脑袋,怕也是保不住了,陛下和丽太妃可都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 无人理会被扔在一旁的李青连,此刻所有人都因着谢树的病情焦心。 李青连其实也一样,就算很清楚对方是王爷喜欢的人,但他脑中,还是忍不住闪过谢树护住他的模样。 安王殿下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受这么重的伤的。 所以他偷偷溜到了谢树的寝房外,从围在病床前的一众人的缝隙中,看见了谢树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极其苍白的脸。 李青连捂住了嘴,他想过安王的状况可能不会太好,但他没想到,安王会这般不好。 青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瞬,那微弱的呼吸都会随风飘散。 “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惊呼“摄政王”的声音。 李青连下意识转过头,随即,就看见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面容深邃俊美,立体的五官显得格外锋利。 不同于平日里的散漫,此刻男人薄唇紧抿,周身气压极低,神情虽难看,但那眼中的急切和担忧却清晰可见。 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李青连心下一喜,下意识小跑着迎了上去,甚至忘记了这里并非摄政王府。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南荣沧了,李青连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眼神中的爱慕倾泻而出。 “王,王爷,您回……” 李青连向以往在摄政王府那般,直直挡在了南荣沧身前。 然而一抬头,对上南荣沧视线的瞬间,李青连加快的心跳陡然一顿。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剩下的话被恐惧压回了嗓子里。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恶心肮脏的东西,里边的憎恶与恨意,几乎能将他瞬间淹没。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看着眼前的李青连,南荣沧忍住了一把将人掐死的念头。 因为这人的命,是谢树不顾自身安危换来的。 暂且顾不上收拾李青连,想到谢树的情形,南荣沧垂下的手紧握着。 撂下这句话,绕过人就朝屋内走去。 慢一步的劲风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李青连,摇了摇头,看来这回,李青连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费尽心思接近安王,被安王特意放在身边也就算了,竟然还连累安王遇刺。 那北原也是狗急跳墙了,竟然听信谣言,以为李青连是王爷的软肋。 若是抓了李青连也便罢了,纵使这张脸与陛下相似,会生出许多麻烦事,但王爷也不是不能解决。 现在可倒好,还真让北原人误打误撞,害了王爷真正心尖儿上的人。 得知安王遇刺昏迷的消息时,他们本还在简阳镇,距离上京还有两天的路程。 谁知道王爷一听见这个消息,扔下一众人,驾着马就跑了回来,昼夜不停。 马都跑死了一匹,他差点儿都没追上他们王爷。 他还从未见王爷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一路上那沉郁的气息,让劲风看了都心惊。 不过这回若是安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发起疯来,别说李青连,涉事之人,包括当初办事不力,让李青连偷偷混进山庄的他,恐怕都在劫难逃。 不过劲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心下稍安,好歹是把这位神出鬼没的神医带回来了。 这回王爷会去东北,可不只是因为和北原的战事大景节节败退,还因为这位神医最近一次出没的地方,就在东北。 南荣沧一进屋,无视了诚惶诚恐行礼问安的众人,径直看向了床上的谢树。 当看见谢树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以及几乎没了起伏的胸口时。 呼吸微滞,心脏骤然下沉,拉扯的疼痛感让南荣沧的气息沉了又沉。 低沉骇人的压迫感不断蔓延,此刻的南荣沧像是地狱的罗刹,让人不敢直视。 但很快,南荣沧闭了闭眼,敛了气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老者。 “吕老,劳烦您了。” “王爷客气了。” 被称作吕老的老者朝南荣沧轻点了点头,随即朝床边走去。 看见自己的师傅,刘坊倒是激动了一瞬,但一看见南荣沧,刘坊还是老老实实垂着头,不作声响。 南荣沧没喊起,在场的人便都不能抬头,听见吕老的名号,冯年心中一惊。 此人是民间有名的神医,冯年曾拜读过其所着的杂疾志,受益匪浅。 但这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这么多年,冯年也一直在打探这位神医的消息,竟被摄政王找到了吗? 虽心中难掩激动,没有南荣沧的准许,冯年也不敢起身看看这位神医的模样。 但若是这人,安王殿下,或许就有救了。 诊完脉,吕老取出银针,施过针后,谢树面色微变,卷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像是下一瞬就能醒来一般。 南荣沧快步走到了谢树床前,紧紧盯着谢树的脸,神色紧张。 “哇。” 然而谢树只是猛地呕出一口血,依旧是双眼紧闭,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衣摆被血迹浸染,南荣沧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谢树安静躺在床上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原来,还没有醒。 掏出一块儿锦帕,南荣沧蹲下身,一点一点擦过谢树唇边的血渍,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吕老,长安他如何了?” 南荣沧没有抬头,依旧看着谢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语气却是情绪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