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无异,但语气有咄咄逼人之势。 “你说的是何症状?宫里的太医,哪怕是陈素问,他们没给哀家把脉,都不知道哀家得了不治之症,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听到这话,曲锦书微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太后此言是对她起了疑心。 不过,她这番话也表明那药方子是有成效的,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问。 “太后娘娘,他们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们未曾见过这种症状。但臣女年幼时,连同见过三个婆婆都是如此,记忆深刻。” “太后娘娘,您近来是否身体极其虚弱,脸色苍白,时常呕血……” “这不是许多病都会有的症状吗?”秋悻姑姑打断曲锦书的话。 曲锦书也不着急,她继续耐心回答:“秋悻姑姑说的是,这的确是很多病常有的症状。但太后娘娘的病特殊在于,她的皮肤会变紫,像是淤青一样。” “尤其是手指尖,会出现不少的紫色斑点,而且随着病情加重,斑点越多。” “那日,我也是看到太后娘娘拉着景王爷的时候,露出了她的手……” “后来,太后娘娘久不见外人,外界谣言四起,有不少人猜测太后娘娘身体是出了严重问题。我便大胆猜测,太后娘娘应是得了‘枯竭症’。” 听着曲锦书的话,屏风后面传来砸茶杯的声音。 太后语气微冷:“你当真见过有老妇和哀家一样的症状?那她们最后如何了?” 曲锦书神色凝重。 她哪里见过什么婆婆! 这些,不过都是她前世得来的经验。 前世太后也是得了不治之症,她也一直隐瞒着,到最后快死了,终于瞒不住了。 皇上悬赏天下名医,求医治之法子。 贺修钧为了邀功,派出许多人马去找大夫,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巫师,得到了法子。 自己前世嫁给他,故而也知道药方。 “太后娘娘,这病就是不治之症,无法根治。但此药方可延长寿命。臣女所见那些婆婆,最长可多活八年,最短也有三年。”曲锦书坦白道。 前世,太后本该能活多几年的,但因为救治的时间太晚,最后只活了不到一年。 “放肆,区区三年,你也敢说找到救治太后的法子?” 秋悻姑姑急了,她再一次怒斥曲锦书。 但太后平静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三年也好。” “太后娘娘!” “不必再多说了,”太后打断秋行姑姑的话,她起身,绕过了屏风。 曲锦书终于可以看到她的模样。 虽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之前还姿态荣华的太后,此时头发全部白了,身体枯瘦如干枝,脸部一片紫色,看似淤青,但比淤青还可怕。 尤其是眼睛下面,青色的眼袋浮肿起来,看着格外渗人。 “怎么?被哀家吓到了?”太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秋悻姑姑也盯着曲锦书,好像她但凡表现出来一点被吓倒的样子,她都饶不了她。 曲锦书摇了摇头:“在病灾之前,太后娘娘也只是普通人。臣女不害怕,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您这段日子应是受了很多苦了吧。” 闻言,太后她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说一些让安慰哀家话。” “你在信中说,那药方子你只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为何不给?” “难道,你在算计哀家?” 她的笑意没能维持多久,又开始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若是其他女子站在这里,恐怕都会被盯得脸色惨白了。 但曲锦书是在战场上厮杀,还死过一回的人,她丝毫不慌。 她不卑不亢地说:“太后娘娘,您误会臣女了。” “臣女虽观察过您的症状,心中有些许把握。但您身体金贵,不容闪失。” “只给一半药方,是觉得那一半那药性不至于那么强,可观察一段时间再加重药量。” “今日见到太后娘娘,万分庆幸,那药方子应是有效果的。” 闻言,太后脸色微微缓和,的确如此。 她现在状态看起来虽然渗人,但已是她这几日来最好的模样了。 她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在床上起不来。 若不是吃了那药,她都无法和曲锦书说话。 “太后娘娘,这是另一半药方。”曲锦书将另外一半药方给交出来。 秋悻姑姑赶紧伸手去接。 “你算是救了哀家一命,说吧,你想要什么?” “别说,你救哀家什么都不图,哀家可不相信。” 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她要是真觉得曲锦书献出药方只是巧合,且什么都不图的话,她就白活了。 曲锦书昂起头来:“臣女的确想讨个赏,但现在不方便说,不知道太后可否给臣女一个承诺,日后再讨赏。” “好,哀家答应你。只要你的请求不难,哀家都满足你。” 她一条命,配一个讨赏,绰绰有余。 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将功利之心毫无保留暴露出来的世家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