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学的风又闷又热，下课的风充满快活。
姜明月脚步飞快的走回家，跟梁双兰一起吃了饭，她收拾好餐桌和碗筷，擦干净手，从背包里掏出教科书放到床边，然后把面试通知交到梁双兰手上：“呐，妈妈，看，好消息??我接到面试通知了！”
梁双兰脸上还没看内容，脸上就就已经涌起笑容。
她赶紧掏出老花镜，仔仔细细把两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但很快，梁双兰展开的眉头重新拧到一块，“时间这么短就要去面试，准备不够怎么办呐？”
姜明月把手搭在梁双兰肩膀上：“妈，这就是个没几幕戏的小角色，他们不会要求太高的。”
她笑着凑近母亲耳朵，一副分享秘密的神情，小声说：“妈，这个角色原来是齐雅的，运气好落我头上而已。”
齐雅刚刚出道一年，虽然没展现过人的演技，但在一部大热的古偶剧中因为出演的角色讨喜，扮相上佳，哭的也很漂亮，迅速凝聚起热度，很是吸了一批粉丝。
不过，从十五年后回来的姜明月知道齐雅甜美的外表下有一颗放肆的心。
??齐雅在几年之后混成了能够担纲收视率大花，在一部据说投入过亿的电视剧上映前夕被爆多次偷税漏税而遭封杀。
在官方通告里面，齐雅从第一次出演角色就因为偷税漏税的行为，而被警告过。
这个角色原本由齐雅出演是姜明月胡说的，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非常接近真相。
原本演笨狐狸的演员应该是沾上这一波偷税偷税的问题而被官方盯上了，所以，剧组才为了让电视剧能顺利上演，直接换个社会新闻里面口碑良好的新人出镜。
姜明月自我牺牲的形象和这个笨狐狸最后一段华彩部分非常贴，哪怕她没有演技，导演都能让她靠着回忆真实心情的本色出演来完成。
捡来的机会也是机会。
梁双兰还是挺高兴的，直接提起斜挎包：“那你下午别陪我去医院了，收拾收拾，自己多准备点。”
这里的“收拾”不是收拾家务，而是让明月画个淡妆，整理一下头发。
姜明月却直接跟着梁双兰出门：“妈，试镜跟陪你去医院顺路，我和你一起去。不化妆更好让人家看清楚我什么样子。”
但她确实换了一条贴身的舞蹈裤，把漂亮的身段完全展示出来。
送母亲到医院，替她跑完手续，姜明月朝试镜地点过去。
姜明月照着剧组提供的试镜地址到了一处有些老旧的办公楼前。
办公楼外，自动感应门正严丝合缝的闭拢，阻拦了姜明月的去路。自动感应门内的办公楼大厅里，站了很多看起来比姜明月年纪更大一些的女孩子，她们的穿着打扮和姜明月如出一辙，但她们的头发都在后脑盘成发髻，显然是作为舞者来应聘的，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姜明月看起来很不一样。
穿着白色背心的老大爷坐在传达室里，手上举着报纸，鼻梁上挂了个黑框的老花镜。
大热的天，传达室里直开着个老旧的电扇，热得老大爷一个劲儿的摇着塑料扇子。
看到姜明月站在外头，他露出一脸“你迟到了”的表情，没等姜明月从外面举起她的面试通知，就开门把人放进来了。
老大爷隔着敞开的窗户跟她说：“来面试群舞的吧？在大厅里等一会，马上有人来带你们去试镜。”
姜明月把没用上的面试通知递给老大爷：“大爷，我是来面试女三胡离离的。我应该去哪儿啊？”
老大爷上下打量了姜明月几眼，推了推老花镜，笑呵呵地指着楼梯说：“你去二楼，左转开着门的房间就是你面试的地方。”
老大爷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没到时间呢，两点开始。”
“大爷，谢谢您。”姜明月笑着道谢。
红润的嘴唇向上挑起，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饱满的卧蚕因为微笑而弯出柔软的弧线，眼睛里似乎有水光荡漾，让这个笑容分外明亮。
她绕开在一楼等待的女孩们，消失在楼梯上。
老大爷盯着姜明月的背影搓了搓下巴，点头认可：“长的确实挺好，宜嗔宜喜，小章推荐的人外形条件不错。”
他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把挂在一边的衬衫套回去，系上纽扣，把老花镜摘掉装进眼镜盒里，再往长裤口袋一揣，又喝了一口茶缸里用热水冲泡的绿茶，才提着看完的报纸，背过手迈着方步慢慢悠悠的踱出去。
*
试镜的大会议室已经被清空了，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门口坐着一个胸口别着对讲机的壮汉，看到姜明月过来，他只说了一句“试镜还没开始”，就继续低头玩手机。
姜明月看了一眼腕表，距离面试开始的时间还有将近五分钟，就站到壮汉同侧。
她靠着墙，再度将思绪沉浸在《动物世界》的狐狸专题中。
几分钟后，另外两个长得几分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也到了。她们看了姜明月几眼，站到另一侧墙边，时不时往姜明月脸上看一眼。
突然，其中一个发出一道长长的“啊！”，一脸恍然大悟的凑到另一个耳旁小声提醒：“上社会新闻那个。”
另一个也跟着看过来，视线在姜明月全身滚了几圈才同样小声地回答：“她穿这么寒酸，不会也是为了炒新闻吧？”
两个年轻女孩同时笑起来，笑声十分刺耳，摆明了是说给姜明月听的。
用语言激怒对手，是十八线最常施展的手段，只要把难听的话听进去，情绪就肯定会受到干扰，等到表演的时候就会出现情绪错误。
可惜这两个女孩这一次真是找错人了。
即便不提姜明月早就过了会被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影响心情的年纪，她现在注意力也不在现实空间了??姜明月的精神正在“三室一厅”的影音室里专心观看毛茸茸的狐狸们相互嬉戏打闹。
临近最后一分钟，另一侧走廊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紧跟着楼梯上又冒出个胖墩墩的老头子。
老头子笑着指向会议室：“都进去吧。”
一句话表明了他是现场做主的人，在他进屋之前，没有一个人抢先行动。
“三室一厅”轻柔地把姜明月的思维排挤出空间，她顺着光看过去，毫不意外地发现守门的老头才是幕后隐藏BOSS。
这位她其实很熟悉，是专门拍古偶的刘长河导演。
上辈子这个小老头给了姜明月很多出演配角的机会，没想到这辈子她第一次试镜就遇上刘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