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闻言后退一步喃喃道,“我知道婉清那孩子不容易,可也用不着将她留在府里啊,要不先将她送到庄子上去,等风头过些了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 “这样无论对她还是对谢家都好。” 谢谦闻言瞪眼道,“你能开这个口,老夫开不了这个口,你若执意容不下她,干脆将老夫也送到庄子上去算了。” “自你嫁入谢府以来,那孩子可曾有半点对你不起?为何你就不能将她视如己出?难道你以前在我面前做的那些都是假的不成?” 赵氏闻言摇头道,“自然不是,我自然也从未将她当过外人,可现在......。” 她话未说完便被谢谦打断道,“既如此以后就别说这种伤人心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对得起婉清这几年对你的心意?” 他说完便拂袖离去,只给赵氏留下一个气势汹汹的背影。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赵氏眼角滑落一滴委屈的泪水。 她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雕花木椅上,满脸悲戚。 不多时将谢章哄睡后去而复返的方嬷嬷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连忙过去关切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赵氏抬起通红双眼看向她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可他不是一向最重礼仪吗?为何对谢婉清就如此袒护,难道就是因为她是他心中挚爱所生?” “我以为我有了章儿,他便会对我多几分真心实意,却不想,章儿是个儿子又如何?在他心里还不是没有谢婉清一个女儿家重要。” “现在更还容忍她败坏门楣就罢了,还非要光明正大将人留在府里,这以后让我们出去如何见人?” 方嬷嬷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闻言顿时明白了什么。 轻声劝慰道,“夫人此言差矣,小公子是老爷膝下唯一的儿子,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老爷岂不看重他?” “至于大小姐,她终究是个女儿身,跟小公子也并无冲突,她毕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又是老爷看着长大的,他疼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要说她在老爷心里的地位,总归不会越过小公子去。” “就算他再疼她,也不会把这谢家交到她手里,况且这大小姐一向对您礼遇有加,你又何必钻这牛角尖呢?” 赵氏闻言皱眉道,“连你也说我错了。” “我只是不甘心,我比不过一个死人也就罢了,我怕连我的儿子在老爷心里景都没有她生的女儿重要。” “其实我知道,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才来娶我这个家世平常的五品官之女,对他来说娶谁根本不重要,因为他的心早就去了别处。” “我也知道我跟他死去的那个挚爱比不了,比琴棋书画我比不过,比家世也比不过,容貌也不如他画她的一半,可我现在越来越忍不住了,为什么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他的心却不知去了哪里。” 赵氏一口气将心中苦水倒了出来。 方嬷嬷闻言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我知夫人心中苦楚,可依我看不是夫人不够好,而是心不由己,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老爷先遇到的是她,也曾对她用情至深导致连他自己都无法抽离出来。” “夫人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我看得出来,老爷这些年来也在尽力对您好,除了些要紧的事几乎都未曾跟您红过脸。” “他还时不时给您带些胭脂水粉,可见他对您自然还是上了心的,这种事要慢慢来,急不得,您越是着急反而会将人推得越远。” “那大小姐出嫁前说是他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您现在说这些离心离德的话确实让老爷左右为难啊。” “您若真想让老爷跟您再近些,不如爱屋及乌,真心接待大小姐。” 赵氏闻言忽然试探道,“你说的是真的?他当真对我上了心?” “可那些胭脂水粉能说明什么?他又不是给了我一个,不还给了谢婉清吗?还是那个人常用的。” “我看着实在觉得刺眼。” 方嬷嬷闻言有些不赞同道,“夫人有所不知,之前我见您都不怎么用那些胭脂水粉,便猜出了大概。” “所以私下里便跟老爷旁敲侧击说您不喜那种式样的胭脂水粉。” “你猜老爷如何说的?” 赵氏闻言心中一紧,忙道,“他怎么说的?” 方嬷嬷闻言笑道,“老爷说他只知道那个式样的胭脂水粉,这也是因为他见先夫人用过,所以便觉得应当不会有错,却没想过您竟会不喜。” “所以之后他又给您买了别的式样的,可惜您看都没看就让人收起来,到现在都没打开过。” 赵氏闻言一头雾水道,“还有这事?” 见方嬷嬷一脸肯定,赵氏忽然老脸一红,眼神微亮。 方嬷嬷见此无奈道,“您啊,就是当局者迷,其实这些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自您进府后这府里中馈掌握在您的手里,而且老爷也没有纳妾的心思,虽可能是对您多有疏忽,但也算相敬如宾。” “至于真心什么的便不可强求了,越强求反而适得其反,不如让一切随缘,您过好您的日子将小公子培养成才比什么都好。” 赵氏闻言这才清醒了几分。 点头道,“是啊,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从未苛待我,章儿那孩子又聪明乖巧,这样就够了,能有如今的日子也算是老天眷顾我,我确实不该再奢求什么。” 她说着开始端正坐姿神色平静道,“婉清阁那边你好生招呼着,她未出阁时是什么样,现在便是什么样,万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至于老爷那儿,我刚才跟他吵红了脸,他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等明日他下朝回来再说吧。” 方嬷嬷闻言明白她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您放心,我自会看顾妥当。”她应声后说道,“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就寝了。” 赵氏闻言嗯了一声随即任由方嬷嬷扶着她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