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丹,璇丹,别人结的是丹,李桃歌盖了一座塔,其中快活不足为外人道,自己捂着被子偷笑就好。 来到国子监,下马进入集贤门,过了太学门,来到琉璃牌坊,李桃歌总感觉不对劲,忍不住好奇打量,察觉监生都绕着自己走,哪怕偶尔并肩,见到是他,也要放缓步伐退后而行,偶尔瞟来一眼,饱含畏惧神色。 李若卿看出了端倪,低声道:“哥,你打了世子殿下,他们都在怕你。” 李桃歌笑道:“我打的是世子殿下,又不是打的他们,怕啥。” 李若卿正色道:“他们畏惧的并不是你敢打刘贤,而是打了之后,依旧能大摇大摆来到国子监。永宁城的消息,传起来比风吹的都快,别看短短一夜,不定会传成什么样,或许已经造谣世家和瑞王开战了。” 李桃歌望着一本正经后有些少年老成俏脸,好笑道:“喜欢传便让他们传,无非是长舌妇嚼舌根,要不然这些贵人吃饱了饭,哪来的消遣。” 李若卿问道:“昨夜爹把你叫去,骂你了吗?” 李桃歌扬起灿烂笑容,“我这像是挨训过的模样吗?” 李若卿担忧道:“爹肩头担子那么重,压的肝火旺盛,对我和娘都常常训斥,咱们做子女的,没办法替父分忧,只能充当出气筒了,哥,若是爹责骂你几句,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十五岁的女孩子都能做到体贴入微,李桃歌又不存在叛逆心性,答了一个好字。 兄妹俩穿过琉璃牌坊,忽然金光大作,闪的人睁不开眼。 李桃歌眯起桃花眸子,前方一队金甲骑士,金甲借助阳光沐浴,散发出耀眼光泽。 圣人十二亲卫之一,金龙卫。 李桃歌对于金龙卫并不陌生,已经见过了两次,一次是在流放途中,一次是在十八骑入城时。 金龙卫权势熏天,代表圣人巡查皇城,一旦发现不法之徒,可以不经过刑部和大理寺以及永宁府,有当机立断之权。 可这里是国子监,勋贵子弟学府,庙堂臣子摇篮,金龙卫来这里逞什么威风? 李桃歌正在疑惑,一袭寒门粗布青袍的许元孝走过来,轻声道:“学业中有骑射一门,李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李桃歌狐疑道:“骑射?寻常禁军就能相授,需要惊动金龙卫?” 许元孝玩味一笑,“国子监非比寻常,监生皆是国之栋梁,换做往年,确实是禁军教头来传授弓马,至于为何能惊动金龙卫,大统领公羊鸿亲至,那就要仰仗李公子昨日之威了。” 说完,许元孝倒退几步,隐入人群。 李桃歌皱起眉头。 这一番话的弦外之音,金龙卫能来国子监传授骑射,似乎是冲自己来的,与张燕云齐名的公羊鸿竟然亲至。 李桃歌顿觉不妙。 捏断世子殿下八根肋骨,引来了公羊鸿,人家是圣人近卫,与皇族的关系非比寻常,替刘贤来找回场子,不也是金龙卫职责之一? 明摆着要吃大亏,惹不起,那就跑,李桃歌在张燕云谆谆教诲中,养成了要里子不要面子的实惠风格,硬碰硬那也得有实力,以卵击石的蠢笨行为,绝不可行。 李桃歌悄然朝后退去,才一回头,见到几名金龙卫已然站在了琉璃牌坊。 关门打狗? 一名金甲将领策马出阵,人魁马壮,腰间悬有金剑,看起来威风凛凛。 金甲将领大声喊道:“各位是我大宁日后之栋梁,不仅要文章锦绣,更要弓马娴熟,方能替圣人治理天下。应国子祭酒相邀,金龙卫前来传授骑射功夫,诸位学子须苦心练习,切莫辜负大人一片心意。” 几名金龙卫牵来一排骏马,虽然膘肥体壮,可扭着脖子尥着蹶子,一派桀骜不驯的模样。 金甲将领再次喊道:“各位男监生,平日骑马骑的多了,没少在永宁城里耀武扬威吧?今日有所不同,这几匹是从北庭调来的烈马,还未经过驯服,谁能骑马绕场一周,骑术就算过关,金龙卫以满分送上。” 国子监采用积分拔历制,初入正义,崇志三堂,广业三堂,修够学分后可以升入修道,诚心二堂,经史兼通者升入率性堂,然后分到三省六部实习,品学兼优者才可毕业。 大宁重文臣轻武将,骑射是近些年才纳入国子监,但不计入学业,李白垚上任后,又将骑射和兵法列为八课堂之一,成为重中之重。 若是李桃歌知道金龙卫能亲临国子监,是拜老爹所赐,不知作何感想。 驯服烈马就能够得到满分,不少监生跃跃欲试,尤其平时喜欢纵马皇城的勋贵子弟,骑马对他们而言,简直和长乐坊找乐子一样简单。于是有几名监生率先走到烈马旁边,正要展示自己风采,可手才搭到缰绳,烈马忽然仰起脑袋,唏聿聿一阵怪叫,调转马身,将监生甩到一旁。 有名监生觉得丢了面子,不信邪,仰仗自个孔武有力,摁住马头,强拽着缰绳上马,结果烈马抬起前半身,将那人摔到地上不算,又跺了几蹄子,正中下身,顿时传来惨烈哀嚎。 见到北庭烈马如此蛮横,监生纷纷露出畏惧神色,再也不敢过去逞能。 金甲将领不屑一笑,“公子少爷们,平日里不是挺厉害吗?遇到几匹烈马就打退堂鼓了?昔日里喝醉了酒,牛皮吹破了天,敢自称勇冠三军,一人能抵挡骠月十万铁骑,今日没了马尿,吹不起你们的熊胆是不是?!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再不自荐,本将可要点名了。” 监生们一针交头接耳,有前车之鉴,谁都不想当被马踩的倒霉蛋。 金甲将领举起名册,装腔作势翻了几下,吼道:“正义堂李桃歌,上前试马!” 果然不出所料,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早有准备的李桃歌走出人群,朝坐在老槐树下喝茶的公羊鸿瞥了一眼,琢磨着今日如何能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