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可怜人,一辈子省吃俭用,没过一天好日子。 妈妈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活,养了十多只鸡,下的蛋都拿去卖钱了,从不舍得自己吃一个,家里每年都要养个两三头猪。 不舍得给猪喂粮食,就更别说饲料了,每天都要去地里扯猪草,一大背篓,需要扯很久,现在家家户户的地里都打了除草剂,猪草也没有那么好找了。 屋里屋外全是她一个人忙活,挖草药、捡蘑菇只要是能挣钱的事情她都干,哪怕那些药材也就值个几毛钱一斤,风吹下雨她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很苦,一辈子都很苦,但这不是他造成的,他体谅她的辛苦,但又不理解她的做法。 他的爸爸也如妈妈一样,他们都是苦命的人。 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哪里有活他就去哪里,这个工地干完,又跑去另一个工地,一年到头都在忙碌。 有时间在外面找不到活干,哪怕身上有钱他也不愿意住旅店,买份盒饭。 常年留宿在桥洞下、公园里、地铁站、火车站,吃的不是从家里带的干粮,就是最便宜的馒头,若都没有,那他就饿着。 他常给家里人说,他在外面有多么苦,在火车站被人驱赶,饿了两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饭。 为了挣钱在工地上劳作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他有很多委屈,也吃了很多的苦。 他作为儿子,也很心疼自己的爸爸,可是他不解,为何身上有钱,就不愿意为自己花上一分呢,非要去吃那份苦呢! 这样看来,好似谁都没有错,谁都很苦,可是为何承受错误的只有姐姐和自己。 若是愿意受苦,又为何要抱怨。 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强加在自己和姐姐身上,又不是他和姐姐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 自己初中毕业那年,爸妈以家里很穷,供不起两人读书的借口,不让姐姐读书了。 初三刚毕业的姐姐,就被爸妈赶出去挣钱去了,姐姐比自己大两岁,却和自己一样都是刚好初中毕业。 爸妈一直说他们从不重男轻女,对待孩子是一样的,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依旧送姐姐去读书,是非常疼爱孩子的。 小的时候的姐姐和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他们对父母是心怀感激的,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养育他们两姐弟,父母应该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可是事实是什么,姐姐七八岁了才被送去读书,由于姐姐比自己大,所以她干的活永远比自己多得多。 上初中的时候,由于镇上离家太远,需要住宿,但是爸妈并不想让姐姐住在学校,就让姐姐去隔壁的村子里读书。 每天上下学需要走上一个小时左右,那所学校是小学和初中一起的,姐姐当时的班里也就只有三十多个学生。 教小学的老师和教初中班的老师是同一批,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是同一个人,英语老师不仅要教英语,还要教语文和历史。 就这样的教学水平,姐姐在那里读了三年,三年后那里就没有初中部了,只剩下小学了。 若不是姐姐赶上了成为了那里最后一届的初中生,恐怕姐姐是没有机会读完初中的。 只有十七岁的姐姐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没有成年,又没有什么文化的姐姐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最后在一个面包店里当学徒,一个月两千块。 姐姐的工资令爸妈很不满意,他们认为姐姐的书白读了,读了九年的书,一个月才赚那么一点,让他们很不高兴。 每次姐姐回家他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除了抱怨依旧是抱怨。 两千块的工资每月姐姐都要给家里打一千五回去,幸好当时姐姐的那个店里是包吃的,不知在哪里租了一个三百块一月的房子,连厕所都没有,剩下的两百块,除了话费和一些日常要买的东西,什么也不剩下了。 一年过后,姐姐终于混成了半个老员工,工资一个月也有三千多,有时候业绩好也能有个四千多块。 店主还给她分了房,三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条件依旧简陋,但是比她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可好多了。 虽然工资涨了,但是姐姐手里依旧没有钱,她需要定期向家里打三千块回去,最后每月留在她手上的就只有三四百块,运气好点能有个一千块左右。 那时的她总是很高兴,会偷偷的给自己买点零食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然后在给自己塞几十块或者百来块钱。 姐姐一直都是一个节约的人,那一年她很开心,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可以支配的钱,她把钱一点一点的存了起来。 在过年的时候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件两百块的衣服。 可她并没有得到家人的赞赏,迎来的依旧是争吵声和自责。 那一年陈杰高二,又一次的被校园霸凌了,但这对他来说都已经习惯了,他以为他能扛过去的,可是他们可比初中时的那帮人厉害多了。 他们是真正的恶魔,他们喜欢以欺负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