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冷笑着看他,“说萧子衡是混蛋,那你呢?江以墨,我平静的生活现在被弄得一团糟,我此刻活的这么纠结痛苦到底是谁造成的?” 看着情绪激动且愤怒的她,江以墨微敛着音解释,“萧子衡来湖州纯属意外,且我从未指使过他来跟你大放厥词,我说过不会打扰你,今后便不会再打扰,今儿只是恰逢他在纠缠你,我才上前。” 说罢,见沈念容泪气盈盈的盯着自己,他又补充道,“而且,我与萧姣月的关系,我早与你言明,与萧子衡我也已断绝情义,我此刻内心挚爱只有你一人,哪怕你不再爱我,我心依旧。” 见自己说完,沈念容眼底一片湿润,还有说不清的恨意,江以墨能读懂她心底的哀伤。 但他此刻的难过,并不比她少,因为当知晓所有真相的他,才是真正的绝望惘然。 甚至还有无尽的悔恨,他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懊悔痛苦中度过。 他看着泪水一滴滴冰冷滑落的人,忍不住抬手轻轻为她拭泪,微凉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沈念容,我的真心苍天可鉴,你可以不爱我,不搭理我,但是不要再误会我与萧姣月了,这辈子我绝不会娶她。” 沈念容听着泪水渐止,湿意朦胧的眼眸盯着他冷冷道,“是吗?如果当时她不去守孝,你们现在恐怕孩子也有好几个了吧?江以墨,你是有什么底气说出现在这些话的?现在你一遍遍在我耳边说爱我,你真的不会觉得这些言辞很讽刺吗?” 江以墨闻此,有些许失落的承认,“是很讽刺,但缘分又是妙不可言的,我也不知为何,自来了湖州重新遇见你,便再也无法忘记你、丢下你……我承认当日姣月娘亲若没去世,姣月若没去守孝,我便会与她成亲,但我与她之间不是爱情,就算我们结婚生子,也只是为了顺应局势,是为救命,哪怕当日遇难的人不是萧姣月,而是别人,只要她是我师父的千金,那我就会为了救师父性命,而去娶她。” 江以墨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我想说萧姣月可以是任何人,当时为了救人,我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人,但自我在湖州重新遇到你,我才知心动是什么感觉,就在重逢的某一刻,我已深深确定,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将就,我真正发自内心喜爱,真正想不顾一切爱的,娶的,只有你。” 沈念容静静听着,心内已是波涛汹涌。 她看着他,语气添了些嗤然,“那你知晓我曾也是想不顾一切爱你吗?现在我们中间隔着赤裸裸的人命,你要我如何接受你?面对你?” “江以墨,事到如今,我宁愿从未遇到过你,爱上过你,那样我现在的痛苦便会消殆全无。” 沈念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补充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爱上你这是我们无法避免的宿命,既然宿命无法结清,你现在也不肯放过我,那我就告诉你吧,除非你能将我的孩子还给我,否则,我这辈子永不会原谅你。” 听她这般决绝言辞,江以墨的心无声无息的痛了下,才道,“好,我明白了。” 说着,他垂下黯然神伤的眸子,默了片刻,才道,“我知你不会原谅我,那我也再不会唐突于你,但是作为上下属,我们偶尔碰碰面也不为过,我希望你别刻意躲着我,反正我在湖州的时日也不多了,这次一别,你我说不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沈念容听出来了,就是永别之意。 她微微怔了下,才看着他道,“你何时离开?” 江以墨听着问话,薄唇微微抿了抿,眼底的冰冷痛苦渐渐回温了些,他温声道。 “大约是有一周吧,孙家和孟酒已经确定逃往京都了,皇帝和我爹安排的人已经着手接管这事了,我这几日将这边的后续料理下,就该离开了。” 沈念容缓缓点了点头,“嗯,如此祝大人前程似锦。” 江以墨听着,薄唇苦涩的勉强扯出一抹笑,才微微颔首,随即低头看了眼怀中衣裳,又看着她温声道,“这料子好像不是我那日选的,你怎么又偷偷换了?” 沈念容瞥了眼衣裳,若有所思摇摇头,“不是我换的,是宁掌柜为了感谢我为他夫人治病,才特意换了上等布料,我拒绝也无甚作用。” 听到不是她为了与他划清界限,又偷偷更换的,江以墨心里还是微不可察的欣喜了下。 他憔悴七八日的面色总算来了些红气,抓住契机就想与沈念容聊天。 “听到宁掌柜我突然想起,三墩村的朱大娘曾跟我说她腰疼不已,一直寻不到良医,她那日在同我打听你爹爹,我告知她,你爹已经过世了,但是我又擅自答应她,会给你传个话,看你有没有时间给她也瞧瞧?” 沈念容想着朱大娘老年丧子,也是个可怜人,于是,她微微颔首,“既是看病,自然是可,大人若是还能给她带信,就替我转达,她可随时来衙门找我看病。” 江以墨此刻心里确实筹谋着与她的下一次相见,他微微迟疑了下,才道,“行,我找个空闲,就拟封信给朱大娘送去,相信她听到这个好消息,定会喜不自胜的。” 沈念容一直是乐善好施的性子,看着江以墨温和从容的表情,眼底还带着几分替人着想的真诚,她面容也微微舒缓了些。 “朱大娘也是可怜人,江大人若不嫌麻烦,愿意倾力协助,那对她来说定是极好的。” 江以墨虽是高岭之花,是侯府世子,但他从小秉持慈善之心,对妇孺弱小更是有着悲悯之心,他是最见不得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遭难的。 他温润的勾唇笑笑,“不麻烦的,沈姑娘才是主治大夫,要说麻烦还是得麻烦你,我替朱大娘先谢过你了。” 他的客气礼貌发自肺腑,真诚且温和,沈念容缓缓点点头后,就轻声道,“朱大娘的事,等她来湖州尽管来寻我就行,你叫她不必客气。” 说罢,看到自己与江以墨交流着竟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她眼眸朝四处看了看,便道别道,“大人,若是还无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家了。” 见她说完,纤细的身姿就已经转身要离自己而去,江以墨抿了抿唇,又紧忙跟上她道。 “我送你回去吧,最近这湖州不太平,我不想因为我之故,再让你被什么有心人伤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