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墨凉薄的俊容冷静至极,看着他语气平仄道,“不尽然,我只是替你分析接下来你要和沈姑娘共同面对的问题,如果你是真的想要沈姑娘好,就该想着别再让她受伤。” 听着他这句话,李煜愤愤抬眸,“可,是你先不珍惜她,是你先将她弄得满身伤痕的,而且,沈姑娘她现在很抵触你,我不相信你伤害她的事,仅仅是忽视她,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事对吗?” 江以墨知道八成是那个未来及出世的婴孩,只是他还需要一一去印证。 他对着李煜点头,“是有,还有很多事,我和沈姑娘还有很多事,每件事说出来,都是能够让你抓狂发疯的程度,李大人,还想要一一仔细的听吗?” 听他的口气,李煜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在他心里沈念容明明那么美好,她就如天上皎月一般纯净温暖,她是上苍派入人间的天使精灵,她本不该被凡尘污染的。 他是想过不顾一切带沈念容回家,和父母亲摊牌的后果,可现在听着江以墨赤裸裸的分析,他知道最终的最终,或许他根本拗不过家里人,只能带着沈念容私奔。 可他安于现状,只想活在自己的舒适窝,若是有朝一日,离开家族的帮衬,他这个小小的县令,还不知道能当多久。 见他低头陷入深深的纠思之中,江以墨继续道,“李大人,我并非是那般为了强娶豪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就仗势欺人的小人,我今日说这些话,虽是出于私心,但也是句句符合事实,具体要如何抉择,你请自便。” 毕竟,不论他如何抉择,他与沈念容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他的放弃就增近一点。 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李煜,也不是南羽,是曾经他给沈念容带去的难以泯灭的伤痕。 劝李煜放手,只是他在替自己争取更多的赎罪时间。 李煜此刻心乱如麻,他至死也不想放弃沈念容,但他又必须要滤清一些现实。 他双眸微乱,站起身,就有些若有所思道,“世子,明日之旅我早与沈姑娘约定好,是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的说辞就动摇的,至于其他,我会再慎重思量的,这几日衙门之事万望你照看着,李某感激不尽。” 江以墨未应话,只目送他出了廨宇。 叶七见他心事重重的走了,连忙询问江以墨。 “世子,我看李煜他那个人轴得很,想必是不会因为你的说辞放弃沈姑娘的,您看我们明天要不要采取特殊手段,阻止他们单独去盐城?” 江以墨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必了,缘来缘去,自有定数。” 他虽然对沈念容有千般不舍,万般牵挂,但他已为了自己私心,已经不止一次破坏她原本的际遇了,他能做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会不会让沈念容变得越来越不幸,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 沈念容余生的生活他想参与,他想给她幸福,把她再次拱手交到别人手里,他心里是不舍又不放心的。 听着江以墨模棱两可的说辞,叶七心里也是没底,但是他还是安慰他道,“世子,虽然李大人对沈姑娘志在必得,但沈姑娘爱不爱他还是另一回事呢,更何况您如今给海大人写信,让他帮忙重查沈姑娘父亲的案子,若是案情有了眉目,还能翻案的话,沈姑娘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江以墨目光静了会,才道,“沈姑娘并不想为父平冤,我联系海大人重新调查这事不得告诉任何人,要是这次你再管不住嘴,我不会再轻饶你了。” 说罢,他没再看叶七一眼,只缓缓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宛如苍劲笔直的青松般转身,大步迈出了廨宇。 * 巳时之际,沈念容带着祭品与张婶一同出门,欲去往墓地。 江以墨从衙门出来,便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脚步似无意识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沈念容家门口。 看到沈念容和张婶一同出来了,他连忙要错身躲开,却被王大婶的问候声成功打断。 “哎…江大人,你也来寻沈姑娘啊?” 她这一句大嗓门,令沈念容和张婶也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江以墨避之不及,只能同王大婶微微颔首,随即看着沈念容扯出一抹柔和的笑。 沈念容眼底闪过错愕,看着他也是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这时,王大婶上前看了一眼三人,就对张婶道,“张婶子,我侄儿今日从三墩村运来些蜂蜜,需要装罐 我一人儿实在忙不过来,你能不能帮我去搭把手。” 张婶儿一向对人热心肠,她便看向沈念容,“容姐儿,左右现在天儿还早,要不我们先去帮帮王婶子吧。” 沈念容看了眼手里的祭祀品,就委婉道,“左右上坟也无需太多时间,张婶你就先去帮王大婶,我去上完坟就过来寻你们。” “你一个人能行吗?”张婶满目担忧道。 沈念容颔首,“无事的,坟地离这儿也不远,张婶我去去就来。” 告别了张婶,沈念容对一直在旁看着的江以墨微微颔首后,就拿着祭品离开了。 走过一条街,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忽然唤住了她,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沈姑娘……等等。” 沈念容转身就见江以墨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些祭祀品,她不好的预感微微浮现。 “江大人,你怎么还没走?” 江以墨表情清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望着她时,眼底总是带着柔和的暖色。 “今儿是寒衣节,我理应同你一起去祭拜岳父大人。” 沈念容最不想孩子坟地被看见的人就是江以墨,所以她必须阻止他过去。 她望着他,疏离客气的眼色渐变冰冷,语气决绝漠然道,“多谢世子好意,但不必了,而且我爹早已不是你岳父,如果是你过去祭拜的话,我想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欢喜的。” 见她说话这般绝情,江以墨心窒之余,绯薄的唇勾出失意弧度,音色带些哀戚道。 “我知我已无资格再去见他,但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绝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