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回家之后,一言不发,径直回了房间,再次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个骨灰盒,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她眼眸湿润的看着盒子,唇角不觉勾出一抹温柔慈爱的笑,如果这个孩子活着,现在也该三岁半了…… 会走会跑,会唱会跳,还会喊爹娘…… 思索着,她将骨灰盒缓缓抱进了自己怀中,骨灰盒的冰冷触感让她的心随之颤抖,她流着泪用脸颊怜爱的蹭蹭。 如果她没有去,一切该有多好? 这个孩子是她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 此后三天,沈念容都待在家里养伤,衙门那边也没去。 孟酒一行人依旧没有任何踪迹,但他们那个组织已经暴露,想必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贸然出手杀人了。 这日,她正躺在后院的大凉椅上看一本关于解剖类的史书,名叫《洗冤录》。 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声,抬眸就见张婶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手中拿着一封信件以及一些小吃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要将这些东西递给她。 看到信,沈念容忍不住坐起身子,好奇道,“是谁寄的?” 张婶看着她,“方才我路过衙门,有个小捕快交给我的,说是南羽写给你的。” 沈念容想起来南羽送苏樱回老家也有段时间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忙拆开信来看。 只见上面南羽俊秀整齐的字体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她逐一看去。 大抵之意是,他这些时日没来衙门是因为苏樱不小心摔断了腿,他不得不将她送回老家安置。 这段时间里她将他们的婚事也已向双方父母全部言明,算是就此作罢了。 信件最后还说他父母这段时间与京都的某个大官做成了一笔玉石瓷器交易,现在他要帮着他的父母,同去京都送货。 他一再言明让她务必等他回来,这次归来他一定会功成名就,再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看着这些字眼,沈念容平静的内心生出些涟漪。 南羽很好,是个万里难求的好人,曾经的她也想过,余生如果非要找一个男人相伴余生的话,南羽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自苏樱出现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 他的家庭环境和江以墨家的复杂程度差不多,他甚至比江以墨还严重,他有未婚妻。 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强行嫁给他,她面临的同样是公婆不喜,被世人唾骂插足别人家庭,是破坏人家姻缘的不祥女。 何况她还是和离妇,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有子嗣的。 算了吧…… 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她站起身,缓缓抬步走进书房,提笔给他回了一封信,信的大部分写的都是祝愿他步步高升的话,最后她加了一句。 “我与清风共明月,皆是人间一过客,请你别再抱有娶我的念头,也别在牵挂我,我此生永不会嫁你。勿念,珍重。” 写完信后,她对张婶道,“我自个儿去寄信吧。” 张婶笑盈盈,“好,你去衙门给那个叫王刍的小伙子就行,他会带给南羽的。” “好,我知道了张婶。” 沈念容说罢,抬眸看了看乌云蔽日的天,此刻已过了午时,天气渐渐变的有些凉。 她回屋披了件月白色绣花小披风,才拿着信出了门。 …… 秋意渐浓,已近九月之末。 衙门院内,江以墨一身靛青色素衣,玉冠束发,容颜俊秀清冷,琼树玉桂之姿,宛如皎月般立在那棵梨花树下。 梨树上的花朵早已凋零殆尽,只余下光秃秃的枝丫,但那抹身影伫立在稀疏的光影下,似是在看花,又似不在看。 恍惚间,江以墨余光不经意看到一抹不可能出现的身影,似是穿着月白色衣裙走过去了。 他微微皱眉,再仔细往那处看去,已是空空如也。 也对,沈念容那般厌恶自己,甚至不顾及自己生病,还让叶七带她要彻底离开湖州这种绝情剜他心的话…… 她对他早无半分情意。 她为了避开自己,已经整整三日没来衙门了,如今又怎会想过来呢? 想虽这样想,但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朝那抹已经消失不见的白衣身影方向追去。 果然,在前面院子里,看到沈念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衙门的一名小捕快,随即三言两语后就离开了。 江以墨连忙唤来叶七,低声吩咐,“想办法看看沈姑娘在信里写了什么。” “啊?” 叶七一脸懵然,“世子,偷看别人的信,这会不会太小人了?” 江以墨自在湖州遇到沈念容后,早就不是个君子了。 为了她,他早已不光明磊落,已非从前道德情操一大堆的贵公子了。 他现在殚精竭虑,只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联系…… 他能做到不去打扰她,但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