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下了马车,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先回了自己宅子,去给张婶报平安。 一进家门,不见张婶的踪影。 她四处寻了一圈,最后听到后院有谈笑声,便循音赶了过去。 目之所及,在自己种了草药的那一片绿地旁,南羽长身鹤立,一袭黑罗锦服匀称服帖,面容秀逸如玉、白净俊朗,少年气十足。 他乌发用银冠绾在头顶,显得人精神干练,五官分明的轮廓上满是比阳光还洒脱的笑意。 似是张婶与他说了什么,他拿起地上的喷花壶,开始低头给草药浇水。 两人说笑间,明亮的眼神里满是清风明月,周身的温度热烈似骄阳,蕴含着无限生机与活力。 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与纯粹,是沈念容穷奇一生都想得到,却再也无法找回的珍贵东西。 看着南羽对事物的热乎劲,她就想起曾经的自己也这样很努力的生活过。 只可惜…… 她静静看了一阵,粉唇渐牵起一抹释然弧度,缓步走近他们。 “南羽,今儿不是你当值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南羽日日跟在沈念容身边,给她当助手,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心里更觉时时刻刻看见沈念容,才会踏实一点。 望着沈念容精致白嫩的脸颊,他清朗的脸上浮起笑意,嘴角缓缓上扬,露出温柔的神情,“沈姑娘,下午衙门无事,我看到街上有卖糖炒栗子的,便顺道给你和婶子买了些送过来。” “为这么点小事你还专门跑一趟?你可不要太闲。”沈念容带些埋怨看他。 南羽表情活力四溢,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他笑道,“沈姑娘,在衙门我跟着你做事,已经习惯了,你一休沐我反倒觉得无事可做,所以来你家,和婶子聊聊天,帮忙给院子里浇浇水,我觉得挺好的。” 他父母都是经商卖玉器的,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而他又对生意不感兴趣,就喜欢围着衙门的一亩三分地打转。 自两年前,李煜让他跟着沈念容后,他便开始只想围着沈念容打转,乐得自在。 沈念容唇角勾着浅笑,看着他正色道,“南花巷的事总算有一点进展了,等明儿我去了衙门,跟李大人禀报一些情况,就可以按此线索追踪了。” 南羽颔首,还想问什么,张婶抬眸看了看天,突然打断他们道,“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用晚膳吧,边吃边聊,你们想吃什么,婶子去给你们做?” 南羽忙笑着摆手,“张婶你歇会吧,让沈姑娘指导我做,今儿的晚膳我来给你们做。” 说着,他看向沈念容,“沈姑娘,你想吃什么?” 沈念容目色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若,我们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就吃什么。” “好嘞!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在做饭前,你先去尝尝我买的糖炒栗子,新鲜出锅的,可甜了。”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垫垫肚子。” “嗯,快走吧。” “……” 望着两人有说有笑走远的背影,张婶瞬间乐得见牙不见眼。 南羽这小伙子,是真不错。 人长得开朗帅气,又有眼力见,最重要的是对她和沈念容都是义无反顾的好。 现在这样混乱的世道,这样直爽贴心的好男儿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哎....可惜她们容姐儿,又曾有过那样的遭遇,想必是个男子都会介意的...... .... 翌日,清早洗漱过后,沈念容就拿着血液样方,去了衙门。 一进大堂,就见李煜和江以墨正端坐里面谈论着案情。 看到她来,还不待李煜转身相迎,南羽率先放下手中的活,兴冲冲的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血清样方,冲她打招呼。 “沈姑娘,早啊~” 沈念容也报以微笑,“昨夜你睡那么晚,今儿倒是起的这般早。” 昨夜他们一起用完晚膳后,南羽非要提议去街肆看花灯卖小吃。 不逢年不过节的,沈念容本身不想出去,结果还是被他和张婶硬拉着出去玩到了半夜,才回家。 虽然累是累了些,但心情确实舒爽了不少。 “昨儿我心情好,自然睡眠香,睡再晚都能起来的,倒是沈姑娘你...我瞧着都有黑眼圈了...” “啊....有吗?” 沈念容下意识就朝四周寻找铜镜。 见她局促紧张,南羽又弯唇笑笑,眉眼间里满是柔和,“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反正不管怎样,沈姑娘你都是美若天仙,有黑眼圈那也是锦上添花了.....” 沈念容被他逗得成功轻笑出声。 一旁李煜,见他们这样熟络,晚上还在一起,尤其看到南羽看着沈念容时两眼冒光,他俊眉更是不悦的蹙起,没忍住诘问南羽,“你昨儿是不是又去沈姑娘家里打扰她了?” 南羽转头就看到李煜铁青冰冷的脸,还有眉目间的怒火,他顿时一脸冤枉且无奈,“大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沈姑娘啊,当然是沈姑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况且,我就只是去看看她家里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而已。” 李煜不得不对他的厚脸皮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念容的家他都怕唐突,没涉足过几次,可这个混小子竟然见天的往她家里跑,简直活腻歪了! 李煜气的一股火在体内游走。 他很不喜南羽过分接近沈念容,尤其是工作以外的时间,连他自己都没好意思去打扰沈念容呢。 两个男人之间悄无声息的火药味就这样激烈的发酵着,江以墨在不远处也看出来了。 看到两人无比殷切的凑近沈念容,再看沈念容看到李煜也是一脸温柔,对南羽更是时常弯着眉眼,全然没了昨日马车上对自己的冷脸,他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但他知道这种落差只是人之常情,只要日后习惯了,他可以做到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