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娜摇着脑袋感觉很累:“你奶奶估计没跟你们说这些吧?毕竟为了婆家人,去背叛娘家人,也只有你奶奶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做的出来的吧?毕竟当时沪市的基业我们家都捐了,没有自己家人带路,谁会去老家乡下抄我们家? 可惜你奶奶不但没得到好处,还遭了报应。她是怎么死的?你父母又在哪?怎么会跟我外甥结成了夫妻?你们俩是怎么碰到的?” 女人呆呆的说:“我叫杨美丽,运动中我爷爷奶奶被打成了大资本家的后代。然后我们一家都下放去了农村改造。爷爷奶奶接受不了批斗,熬不住就都病死了。我父母带着我和哥哥姐姐在乡下住了很多年。我们两个人是在乡下劳动时遇上的,他和我都是黑五类,我没人敢娶,他没人敢嫁,我们两个人倒是可以互相嫁娶的。 等他来我们家提亲的时候,和我父母讨论后,才知道他是罗家的亲戚。跟我们家因为你的缘故,也算是沾亲带故。我们结婚之后,他考上了大学,我就跟着他回了沪市。 我父母还已经在乡下落了户,平反之后,也没再回来,因为我爸在那边,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了。哥哥姐姐都在那边成了家,这边连房子都没有了,一大家子回来住哪里?” 罗安娜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所以呢?你们两个凭什么住进我们卢家的房子?” 那边唐家澜早就停止了哭泣,抹着眼泪呆呆的跪在地上。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开始维护起了妻子:“我们先是去了我们唐家原来的房子,里面住满了人,根本就没有我们下脚的地方了。 然后又去了我外公外婆的房子,罗家老宅。那里也被人挤满了,而且已经改的面目全非,我们一家人只好好好在一个小阁楼里安了家。 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来到了这里,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人住。所以我们收拾收拾就住进了一楼。前一阵子有人来说要回收房子,因为你回来了。我们怕被撵出去,我才挺身而出,说是两家都没人了,我们两个人才是合法继承人。他们觉得他们理不清楚这种这里面的关系,所以要等你回来决策。 姨妈,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你有这么多房子呢?我听他们说罗家老宅已经也清理了出来。这里就有三栋房子,我们住其中一栋就可以了。就当做补偿你和我妈妈当年没有带我走的亏欠?” 罗安娜都被他气笑了:“亏欠?我亏欠你什么了?我已经说过了,当初是你奶奶死活不让我们带你走。你妈妈当年的船票,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卢家出的。你妈妈在国外生活多年也没有做生意,和工作的能力。你弟弟患了重病,她变卖了所有好不容易才贴身带去的首饰,仍然没有办法支付全部的医药费? 从离开国内,到她死之前的生活费一直都是我在补贴她。出了什么麻烦事都还得我们卢家出面帮她去处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亏欠了你,她是我亲妹妹,我养她都不算是天经地义吧?只说是姊妹之间的感情深,我条件好,给妹妹提供一下帮助而已? 而你是我妹妹的孩子,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抚养义务?更别说我亏欠了你什么?还要我把我们家老房子送给你当做补偿? 那你就想多了,我可不欠你的?别说这里卢家老宅,是只有卢家人才有资格继承的。就算是罗家老宅,我们现在还活着的三兄妹,我和你的两个舅舅也都有了儿子,孙子了。 如果要继承罗家老宅,也应该是他们来继承,跟你这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阿澜,你长大了,心变贪了?可你别忘了一件事,你姓唐! 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姓改姓罗,还要能入得了罗家的家谱,再来和我讨论所谓亏欠和补偿的问题。还有你有没有继承权的问题?好不好啊?” 说完这些,罗安娜带着一脸的怀念,走进了卢家主宅。卢靖和姚彦筠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走走停停。 罗安娜从一楼跑到二楼,三楼,又从楼上走下楼来。她去了后面的花园,看着被挖成了菜地的后花园,罗安娜有些愣住了。 还是卢靖觉得味道实在有些难闻,扶着呆呆的母亲带回了客厅。老宅里的家具已经全部没有了,一楼所有的家具明显变得比较陈旧。应该是这两夫妻后来搬进来的,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卢家老宅,罗安娜悲从中来。 卢靖抱着哭泣的母亲,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自己的妈妈。杨美丽和唐家澜坐在了,椅子上各自搂着一个孩子呆呆的看着罗安娜伤心的哭泣。 罗安娜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带着卢靖和姚彦筠又去看了另外两栋房子。那两栋房子除了家具也没有了,后花园倒是长满了杂草,里面隐约还能看见原来种的鲜花。围绕着院子围了一圈的野蔷薇,开的倒挺茂盛的。 最后一栋房子,罗安娜在里面待的最久,她站在自己曾经的卧室又哭了一顿。卢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这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里。可是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不复当年。罗安娜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不少回忆,但是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伤心难过是必然的。 当初她还年轻,哪怕和家人经历全部艰难困苦,生离死别,总是会有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可是现在她早就从风华正茂的少妇变成了早生白发的中年妇女。再回到曾经的起点,回忆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心情平静? 回到卢家主宅的客厅,罗安娜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卢靖和姚彦筠坐在罗安娜身边,没有再出声安慰她,到了罗安娜这个年纪,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安慰的话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反而显得空洞,不如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