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一把砍柴刀快速挡开了那把斧头,冷器撞击在一起的嗡鸣声让大家耳朵都有些刺痛了。 钱文成捂着自己刚才握着斧头的手,只觉得虎口位置被震得发麻,整只手臂像是要被震断了似的,疼得他想要滚在地上撒泼了。 “他娘的,你想杀人是不是?” 刚才差点被钱文成手里斧头砍破脑袋的人冲了过来,照着钱文成脸上就是一拳头。 “你他娘的要是不想干就滚开,在这装模做样干比划了半天就是不干正经儿过,你他娘的装的给谁看?” 对方气势太凶,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杀了。 钱文成捂着脑袋躲避,只能一遍遍解释自己真的是手滑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干活要紧。” 听见这一声,钱文成心头又是一紧。 周应淮来了! 不是说周应淮要明后天才过来的吗?怎么今天就跟过来了? 有周应淮在,他还怎么偷懒! 正想着,周应淮已经把斧头重新递给他,“仔细拿着。刀剑无眼,没准儿下一个劈到的就是你自己。” 钱文成后颈一片寒凉,总觉得周应淮这会儿另有深意。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要是自己再偷懒,不好好干活,他就要拿斧头劈死自己? 想到此,钱文成瞬间出了一阵冷汗,拿起斧头认真的干起活儿来。 他太害怕周应淮刚才那番话,只想着不要叫他们抓到自己的错处,所以根本不知道在他拼命干活时大家都随意敷衍,不知不觉中,大家的活儿都落在了钱文成一个人的身上。 到天黑时,钱文成已经累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其他人早就拿了干粮在那吃,只有钱文成什么都没有。 离他最近的就是周应淮。 他带着两张素饼,这会儿已经吃了大半个,剩下的半个明显是想要留着明天吃。 钱文成吞咽一口,“应淮兄弟,你这半张饼……” 周应淮像是没听见,只把自己的东西收起来,根本没给他任何机会。 等钱文成馋得直吞口水,正准备找下一人蹭些吃的时,周应淮冷不丁的开了口。 “怎么你们家粮食都没没有了吗?你儿子这么能偷,怎么没给你家多偷点放着?” 钱文成冷下脸。 “你不要乱说话,我儿子怎能可能偷东西。” 周应淮确实没追着说偷东西的事情,只是提醒他。 “三百斤木炭需要砍很多树,起码要留在山里两三天,大家的干粮和水都只够这几天吃喝。万一遇上大雪封山,或许还要留在山里几天。” 闻言,钱文成的脸顿时变成了灰败之色。 “我不能提前下山吗?” “不能。” 他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这两三天里,我必须要一直呆在山里?” 周应淮眉峰轩起,明知故问。 “怎么,你下山还有其他事情?还是你想找着借口回家不想干活?” 钱文成干笑两声,转过头不说话了。 他可不就是打算着随便砍两下就找个借口回家的。 他本来就不是干体力活的人,在这也帮不了他们什么,还不如回家去。 正是因为这么想着,所以他都没让张氏给自己准备吃的。 可现在知道要在山里留两三日的时间,那他不得饿死了? 周应淮已经走开,他还厚着脸皮的追上去。 “应淮兄弟,我这什么都没带,要不我还是先下山,等明日我拿些干粮再上山来?” “现在你敢下山吗?” 周应淮一句话就让钱文成犹豫起来。 他,不记路…… 他来时累的要死要活,哪里还记得住今天是从哪儿上山,又从哪儿拐过来的。 其他人见了,纷纷吓唬他。 “山里可是有野兽的,你要是误入了哪个狼窝,到时候可别哭爹喊娘。” “狼窝不至于,躲冬的熊倒是有两只。刚才我们拐上来的那个路口边上可不就有个狗熊洞?” “去年旱成那样,半年多的时间都没一滴水,现在又是寒冬,还有好多野兽外出寻食呢,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撞见老虎。” …… 他们一人一句,差点把钱文成吓尿了。 钱文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那就先不回去了。” 马文光笑道:“别啊,我们的干粮只够自己吃的,可不够分给你的。这两三天时间你吃什么?总不能饿死吧?” 钱文成抱着肚子蹲下来,好像这样肚子就不会饿了一样。 还以为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道半夜的饥饿感差点把他逼疯了。 他怕别人看不起,只能躲到远处去胡塞了好几口雪,咽下去之后又觉得味道有些不一样。 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脚下的雪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是被弄脏的样子。 直到吃的肚子有些饱了,他才抹抹嘴,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头顶上约莫两丈之高的树干上正有人默默看着这一切,等钱文成走开,他才从躺着休息的姿势站了起来。 他不用双手扶着就能稳稳站在树干上,紧着就见他解开裤子,再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了。 为了取暖,大家烧了个火堆,这会儿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盖过了那边的动静。 钱文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自己刚才才啃过雪的地方,若有所思。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没有?” 见大家都不搭理自己,钱文成自讨没趣,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水就地睡下了。 隔天一早太阳出来,气候才稍稍暖和些。 见大家都往那边的大树后去,每个人出来都紧着裤头,钱文成好奇,“你们过去干什么?” “放水。” 钱文成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边有水?” 可等他跑过去,瞧见大家站成一排背着身子尿尿,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们在干什么?”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害羞的,但是他这样一惊一乍的着实惹人厌烦。 “怎么,你不是男人啊,你不是站着尿尿的?” 钱文成脸色极其难看,“你们怎么能在这里,这里尿?” 大家相互对看一眼,“不在这里尿要在哪里尿?我们一直都是在这里尿的。” 说罢,钱文成这才看见地上的积雪有好几处都泛着熟悉且老旧的颜色。 这,这分明就是个茅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