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跑进屋里,立马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呛了一口。 定眼一瞧,被褥和地上全是血污。 陈婆子半张脸全都染了血,一张脸色灰败难看。 傅卿心下一沉。 赶过来的老刘头进屋一瞧,顿时皱紧眉头。 他把傅卿喊到一边来,沉声叮嘱:“周家媳妇儿,陈婆子怕是不行了。” 才刚说完这一句,殷礼文的暴怒声已经吼了过来。 “干娘没事,谁说她不行了?” 老刘头叹了口气,又稍稍压低了些声音,继续交代她。 “该准备的东西你们得准备好,万一陈婆子当真抗不过去也不至于抓瞎。” 傅卿点头,“嗯,我知道。” 她重新走进屋里,见周应淮正站在床边,他双拳紧握,指骨分明,手臂上青筋暴起,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拳头,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掌中。 殷礼文正给陈婆子施针,汗水从他额头滴落都顾不得擦一下。 陈婆子身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不少银针,看着触目惊心。 周应淮把她带出去,“你回家待着,看好孩子就行。” 傅卿动了动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如今只能先回去了。 乐安已经醒了,见不到娘亲这会儿正哭闹着。玉丫头在床上陪着她玩,而少禹正把早饭端在桌子上。 少禹有些紧张,“陈奶奶怎么样了?” 傅卿笑得有些牵强,“她没事,有李大夫在呢,放心吧。” 玉丫头还能骗,少禹可是骗不着了。 “娘,我一会儿能去看看她吗?” 傅卿想了想,“好,我一会儿带你们过去。” 陈婆子跟前,周应淮重新握紧了拳头。 “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 殷礼文面露嘲讽,“你懂医理吗?钩藤能以什么代替?百部能以什么代替?” 周应淮眉心拧成疙瘩。 以前找这些东西不在话下,可两河村这样的小地方,哪里能找得到。 “你守着她,我去找。” 殷礼文指着其中几处,告诉他若是陈婆子再有刚才那些突发情况就用银针刺激这几个穴位。 交代清楚后,他就这么走了。 周应淮没问他多久会回来,只默默地应了这件事情。 除了玉丫头,周家这顿早饭傅卿跟少禹都有些食不下咽。 随便吃了几口傅卿就放下筷子,让少禹跟玉丫头把碗洗了,之后就抱着乐安回了房里。 她用被子把乐安围起来,又给她拿了几个爱玩的布偶玩具,确认乐安不会掉下床后才放心的进入空间。 依旧还是那点功德数,展柜里的东西她一样都换不了。 她想用地灵根换,空间又不允许。 一经兑换不予退货。 傅卿不死心的展柜里所有东西的介绍都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曾经给周应淮续骨,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小续命汤上。 不管有用没用,她都要试试。 只七百的功德数而已,她可以重新再攒回来。 离开空间,见乐安正抱着布偶玩具玩的开心,傅卿先拿着两人份的早饭去了陈婆子家,准备等收拾收拾屋子再带两个孩子过来,省得到时候吓着他们。 临走前又交代少禹去李云家里,麻烦李云娘先帮忙照顾下乐安。 到了陈婆子家里,进了屋,却只看见守在床边的周应淮。 “怎么就你一个?李大夫呢?” “找药去了。” 傅卿担心着陈婆子,没注意周应淮说的是“找”,而非“采”。 她把篮子里的素饼递给他,这才来到陈婆子身边,顿时鼻尖一酸。 当初那个为护着少禹跟玉丫头而跟她骂架的老婆子,现在就只能病恹恹的躺在这里。 傅卿越发自责,自己不该这么着急的换土灵珠,功德数省下来,没准儿还能救下陈婆子。 “少禹说想来看看干娘。” 她语气哽咽,缓了一会儿后才看着周应淮脸色,再次开口。 “刘叔说最好把后事的东西准备好,有备无患嘛。干娘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我想让少禹跟玉丫头都过来陪陪干娘。” 她以为周应淮会拒绝,毕竟干娘现在的情况离不得大夫。谁知周应淮沉默片刻后,竟然点了头。 傅卿见他手里的素饼一口没吃,便劝着他吃两口,不管陈婆子能不能救回来,最近可得一直辛苦在跟前守着的。 周应淮听了后才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 傅卿就着陈婆子家的厨房烧了水,给她擦干了脸上的血污,又让周应淮把陈婆子小心抱起,换了新的床单被套。觉得不方便,又让周应淮喊了两个男人,一齐把陈婆子的床移到屋子中间,这样两边都能站人,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最后又麻烦春生娘过来,两个人相互帮忙,给陈婆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听说他们在里头这么折腾,过来找殷礼文的李兴媳妇儿啧啧两声。 “这么讲究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婆子人没了,换寿衣呢。” 老刘头年纪大了,但是耳朵不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李兴家的你乱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说这些风凉话?” 旁边几个跟陈婆子关系好的更是指着她痛骂,恨不得戳断她脊梁骨。 这说着说着,又说到她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张碎嘴,李兴媳妇儿两眼一瞪,撸起袖子就要干。 可对面人多势众,她一个人不敢,自家男人也窝囊,最后两口子又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好几个骂得不过瘾的还追出去,越到远处骂的越脏。 等收拾干净,傅卿才把两个孩子领过来。 少禹已经懂事了,但玉丫头还小,不知道陈婆子怎么了,只拉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喊她起来去看花花,给屋里的女人都看哭了。 眼看着陈婆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进气还没出气多,大家都心知肚明,陈婆子已经不行了。 老刘头拍了拍已经在陈婆子床前守了整整一天的周应淮的肩膀,“李大夫也不在。陈婆子她……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他今晚就会回来。” 老刘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殷礼文,他今晚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