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头不及周应淮,身形瘦削,但看着很有力。皮肤有些苍白,胡渣下的脸尚且能看出几分俊朗。 但是那双眼睛,傅卿总觉得有些阴郁。 她在打量面前男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穿着朴素的小妇人,除了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外没有任何首饰。但胜在面貌清秀,生了孩子身形也并未走样。 可比起以前那些女人,她真是差的远了。 当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殷礼文突然起了几分兴趣。 他径直走过来,伸手就想触摸乐安的小脸。 乐安怕生,扑在傅卿怀里,小手紧紧抱着她,不让不认识的人碰自己。 傅卿脚步往后一撤,目光带着些谨慎。 殷礼文噗嗤笑出声来。 “嫂子,我是周哥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叫李文,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银镯子,递过来。 “我跟周哥一别多年,竟不知道他已经成亲,还生了孩子。这个算是给孩子的生辰礼,等过几日我再去找个好的来。” 那只小镯子比傅卿手上这只足足宽了一倍,镯子上的雕花精细,顶端还挂着两个小铃铛。 一看就不便宜。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卿护着孩子抬脚就要离开,又被他缠住。 “嫂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被拦住去路,只能停下脚步。 “李大夫,我与你并不相识。” 正说着,乐安不安的哭闹起来。她借口要离开,殷礼文却不让。 “我听陈大娘说,你家孩子是早产生出来的?我是大夫,不如我给她看看?” 傅卿没搭理他,抱着孩子从另一边走了。 殷礼文跟了两步,目光紧盯着那半大的孩子。 像。 这孩子的眉眼跟周应淮确实很像。 可是听说周应淮家还有两个孩子,他也知道周应淮把那两个孩子保护的很好。 今天他特地跑到周家想看看那两个孩子,不料周家没人,扑了个空。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周应淮这个小媳妇。 真是有意思。 周家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傅卿怕他又跟上来,进门后就把门栓插上了。 想到玉丫头跟少禹也该玩回来了,又把门栓拿开。 乐安哭闹一会儿就哄好了,傅卿把她喂饱睡下,这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应淮才回来,见她在洗衣服,又说要去担两桶水来。 引下山泉水后傅卿就没再往水里丢过凝水芝麻,只唯独在盐罐子里用了一回。 如今家里要用水都是周应淮去半山腰处接来的,比以前更加辛苦。 他刚准备出门又被傅卿叫住:“见了少禹跟玉丫头就把他们喊回来吧。” “现在还早,让他们多玩一会儿。” 刚说完,周应淮才察觉她神情有些不对劲。 他皱了下眉,放下已经提在手里的水桶,走到她身边来。 “怎么了?” 傅卿摇头,紧着又点头。 “干娘说,想要再认个干儿子。” 周应淮直接拧起了眉心。“干儿子?” 他直接拧起眉心,“什么时候的事情?” “只是说有想法,还没正阳八经的说。不过衣服都给人家做上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两河村就这么多人,要是陈婆子想要认谁做干儿子早认了。 如今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倏然,他眸心一紧。“她要认谁?” 傅卿把刚才的事情一说,周应淮顿时黑了脸,接着就大步走出家门。 他来到陈婆子家,果真瞧见与陈婆子坐在一起,正说说笑笑的殷礼文。 见他过来,陈婆子笑着招招手,“应淮,你来的正好。让你媳妇儿不用做饭了,一会儿来我这里吃。” “不用了,你身子还未好全,折腾什么。” 他语气如常,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陈婆子只当他是心疼自己,更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身体早就没事儿了。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你喊他们过来。” 说罢,陈婆子慢慢起身进了厨房。 她的人才刚进去,下一瞬殷礼文的衣领就被周应淮拎了起来。 “我让你老实一些,你又忘了?” 殷礼文回答的倒是实诚,“干娘身体不适,我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看看的。” 见周应淮神情一紧,殷礼文又说:“怎么,嫂子没跟你说吗?我以为嫂子跟你提过了呢。” 周应淮眼眸又沉了沉,松开他的衣领子,抬脚跟进了厨房里。 片刻后,陈婆子被周应淮从厨房里撵出来,手里头还拿着烧火棍。 “都说了没事儿,李大夫已经给我治好了。” 陈婆子拉着周应淮,连声笑着:“得亏你把他带回村里来,要不我这把老骨头怕真抗不过去咯。” 周应淮有些无奈,“干娘,你别总说这种话。” 陈婆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不说了不说了。以前觉得没人管我这个老婆子,现在又觉得你管得真宽。” 殷礼文适时开口:“有人管还不好?就怕没人管。” 他扶着陈婆子重新坐下,“干娘,周哥也是担心你。以后再有不适你告诉我就成,儿子给你治。” 一声“儿子”让陈婆子眼眶都湿润起来。 她紧紧抓着殷礼文,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周应淮抿紧了唇线,眼中明显带着些冷意。 这顿饭陈婆子还是没机会做,而殷礼文毫无意外的被周应淮撵回了暂住的房子里。 回到家时,少禹跟玉丫头也回来了。 两个孩子不知道去哪儿玩了,衣服裤子上全是灰,弄得脏兮兮的。 “带着妹妹去哪里野了?现在才知道回来?你娘每日给你们做饭洗衣这般辛苦,你们不懂感恩,还这样糟蹋她?” 两个孩子本是高高兴兴的,没想到莫名其妙被亲爹骂了一场。 傅卿刚从主屋里出来,听见他说这话,顿时皱起眉。 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 少禹见周应淮脸色是真的不好,这才喊着玉丫头先进去换衣服。 “好好的干什么骂他们,小孩子天性不就是这样的。” 周应淮目光微沉,“干娘身子不舒服,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