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从地里回来的时,少禹跟玉丫头正往那边去,三个人正好在中间处相遇。 春生承良两人热得一头的汗水,又一声声的饿嚷嚷着大哥他们干完农活了。 少禹真的很想从地上抓两把土塞到他们嘴巴里。 “走吧,去家里喝口水。” 虽然只是两个孩子,但人家肯帮忙做活,又累成那样,周应淮便把他们喊回家里。 两个孩子一杯接一杯的喝了将近半壶才停下来,承良擦着嘴说:“你家的水怎么没有土腥味,反而甜甜的,真好喝。” 春生也说:“从井水浑了以后我已经好久没喝到这么干净的水了。” 少禹默不作声的听着,倒也没有小气的不让他们继续喝了。 毕竟现在整个两河村里只有他家的水还算是干净了。 “来,吃这个。” 几个孩子回头一看,见傅卿手里端着一盘切成小块的香梨,顿时欢呼起来。 香梨入口,一天的燥热疲累好像都消失了。 梨是分好的,每个人只够吃一块。承良吃完了一块,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那点甜味。 “我都快忘了梨什么味道的了。” “应淮叔,这会儿山里又没有梨,你这香梨是从哪儿弄来的?” 周应淮神情稍滞,“从野猪窝里找来的。至于野猪又是从哪儿找到了,这我就不知道了。” 四个孩子顿时来了兴致,“那野猪呢?你偷它东西它没发现吗?” 周应淮一开始还好好说,说到后头,四个孩子竟然开始乱问起来,那周应淮自然也开始乱答了,给几个小家伙听得一惊一乍的。 听到某一处时傅卿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周应淮一脸正经,几个孩子更是转过头来,手指压在嘴巴上示意她别打乱他们听故事。 傅卿也做噤声,哄着乐安去别的地方玩儿去了。 “应淮叔你好厉害,你都可以去做说书先生了!” 傅卿脚步一顿,脑中灵光乍现。 说书先生! 她一直愁赚钱的路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她转身回去,拉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抱着乐安跟他们一起听。直到承良她娘来喊儿子回家,周应淮停了故事,几个孩子才扫兴的下了桌。 “嫂子。” 傅卿把乐安抱给她爹,自己追出去喊住承良娘。 “玉儿娘,咋了?” 傅卿见她手里拎着包袱,问她要去哪里。 “我妹子要生了,这不,正好带着承良过去玩儿几天。玉儿娘,你有事儿找我?” 傅卿看她这么着急,连包袱都收拾好了,哪里还好意思耽误人家时间,只草草说了两句就回来了。 玉丫头正缠着周应淮,让他接着讲刚才的故事。少禹不屑哼哼,“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你刚才还听得这么起劲儿?让你给我挪挪位置你都没听见似的。” 玉丫头仰着小脑袋,声音软糯可爱。 “爹你接着讲,你接着讲,妹妹也想听呢。” 周应淮低头看,见乐安睁着双眼,好奇的不得了,好像当真听懂了他的话。 他心中欢喜,轻轻触碰孩子的脸颊,乐安竟咧着小嘴的笑起来。 周应淮先是一愣,紧着才大声的喊傅卿过来,“她冲我笑了,乐安刚才冲我笑了。” 傅卿笑话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怎么还这么新鲜。” 周应淮收敛了些,但依旧难掩欢喜。 玉丫头似懂非懂,只知道爹高兴,她也要高兴。 隔天傅卿起来时周应淮跟少禹已经上山了,趁着乐安还没醒,她早早的做好了早饭给陈婆子送过去,正好还有事情想问问李云她爹。 陈婆子受伤后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傅卿在照顾,又是鸡蛋又是腌鱼。见她又来送早饭,陈婆子连连摆手,一边说一边要下床。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能起床了,可以自己做的。” 傅卿把早饭端到她手边,“我坐月子是你照顾的,如今你受伤了,当然也得我照顾。” 陈婆子笑道:“那是你家周应淮给钱了。要是没给钱,谁想来伺候你坐月子。” “不管他给没给钱,陈大娘你对我好,我就也要对你好。” 今早吃的简单些,只有些一碗粥和用马齿笕烙的饼。陈婆子掰了一般烙饼,心疼道:“我一个老婆子吃不了这么多,你把这个拿去,给少禹跟丫头吃。” “家里还有,管够的。” 陈婆子过意不去,家里又没什么好东西,便想着拿一两文钱给她,可傅卿不要,说自己还有事儿就走了。 过去时李云家正在做饭,见她过来非要喊着她坐下来吃。傅卿摇头,直说:“李大哥,我过来是有事儿想问问你。” 李贵忙在衣服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你说。” “你常在其他乡镇上跑,见的也多一些,我想问问你,近来乡镇上的说书人都爱讲什么故事?” 李贵有些为难,“哟,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个泥瓦匠,整日做工下来累的倒头就睡。泥瓦匠在村里听着有本事能赚钱,可在乡镇上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去茶馆里喝茶听书这种消遣我还无福消受过。” 李云娘拍了他一下,“怎么着,那你还想去消遣消遣?” 李贵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可不敢,我赚的钱可都交到你手里了,我老实着呢。” 李云娘被他逗笑,嗔了他一眼后又继续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傅卿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告辞离开,又听李贵说:“不过镇上有个跟我一块儿做工的,叫陈二牛,他最喜欢去茶馆听书了。正好我一会儿要去镇上,我去找他问问。” 谢过他家后,她刚要回家,李云那孩子突然喊住她。 “傅姨,你们今天去镇上是不是就不能监督我背书写字了?” 今天确实没时间,傅卿便让她在家休息。 李云突然拿了家里的烧火棍,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傅姨我能不能先问问你,这两个是什么字?又是何意?” 傅卿看了一眼,这两个字她都没教过李云,这孩子能写得这么工整,应该也是私下里练习过了。 她挨个指着念给她听。 “这是参,意指参与,加入,也可做检举,揭发之意。” “这是政,意做……” 她突然反应过来,声音戛然而止的通知,她脸色一边,学着承良用脚擦掉了地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