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心下一沉,“掉哪个水里了?” 对方一指井边,“大清早的被她娘使唤去打水,结果不慎掉井里了。大伙儿刚把人捞上来,可是已经没气儿了!” 李云正是跟玉丫头口中那个云姐姐,是跟玉丫头玩得最好的那个小姑娘,与少禹同样的年纪,乖巧懂事,是个好孩子。 人命关天,傅卿不容多想,拔腿就往那边跑。 井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最里头传来李云她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愧疚。 “让开让开!” 傅卿挤进去,瞧见李云她娘紧紧抱着孩子,几乎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让我来。” 她才碰到孩子,便被李云她娘推开。这两天打水的人多,井边湿滑,傅卿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到井里。 “周家媳妇儿你快过来吧,李云这孩子不行了。” “她娘这么多年只生了这一个,现在孩子没了,正心疼着呢。” “李云他爹外出做工还没回来,她娘也是心急了才让孩子这么早起来打水。唉,真是造了孽了。” 耳边议论不断,但谁都不敢上来帮一把。 傅卿疼得倒吸了一口,顾不得被井口撞疼的后腰,“嫂子,让我试试。” 她才刚走过去李云娘又开始发疯起来,大伙儿怕真的伤着她,忙把她拉到一边去。 都已经死了一个了,可不能再伤一个。 谁知傅卿反手拉着搀扶自己的人,指着发疯的李云娘,厉声道:“去,把她拉开,我能救那孩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听了傅卿的话,上去把李云娘拉开。 傅卿冲过去,把李云的身子平放,见她口鼻里有些泥,又赶紧扣出来,按照前世所学所见的记忆,双手叠加进行心肺复苏。 “我的云儿啊!你再碰我女儿一下,我杀了你!” 见她按压李云的心口,别说护子心切的李云娘,就是其他人也跟着慌起来。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这是害命吧?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目露惊恐的看着正在给李云做人工呼吸的傅卿。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夫妻俩都还得关上门,熄了灯才能干这种事情呢,李云只是个孩子,她怎么敢的! 简直没眼看! “挨千刀的!你快放开我女儿!” “你敢这样糟践我女儿,我饶不了你!” 傅卿充耳不闻,人工呼吸四五次后又继续心肺复苏。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中,李云娘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大伙儿惊愣一瞬后,先有人反应过来:“快,快把周家媳妇儿拉开。” 还没等这些人上前,手里拎着两只肥美兔子的周应淮已经横跨在众人跟前,将正在救人的傅卿挡在了身后。 “周应淮,你看见你媳妇儿刚才对李云那孩子干什么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孩子举止放浪,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周应淮,你快管管你媳妇儿。” “你XX妈闭嘴,老娘他妈在救人。” 傅卿恼怒的声音自周应淮身后传出,所有人又是一惊。 她骂人! 她还敢骂人! “我媳妇儿说她在救人,就是在救人。” 与李云家交好的人不赞同道:“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现在孩子已经出事了。” 所有喧闹质疑顿时安静下来。 “若真是出了事,我周应淮一人承担。” 周应淮清冷又裹挟着威严的语气,让所有人心中为之一震。 早知道周应淮护妻,没想到他这样黑白不分。 可惜了李云这孩子。 “醒醒,别死……” 傅卿很慌,她不是专业人士,前世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 听着身后的呢喃,周应淮转过头,见傅卿重复着刚才那些动作,额头上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汗水。他不理解她救人的方式,但是他看得出她急迫,认真。 她是真的想救李云这个孩子。 “不行咱们去报官吧,这样下去要死人的!” 咳! 一声咳嗽,叫所有人又是一惊。 还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又是连着的几声咳嗽。 周应淮身子一僵,转身一看,刚才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这会儿躬着身子,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喝到肚子里的脏水。 “回来了。” 傅卿累得瘫坐在地上,嘴上喃喃念着这三个字。 “救活了!真把人救活了。” “她真是在救人!” 大伙儿惊诧不已,再看向傅卿时,满是崇拜钦佩。 “快把她娘喊醒,再把孩子带回家去换衣服。” 傅卿力气差点儿虚脱,周应淮单手把她扶起,“还行吗?” 她点头,再开口,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我把乐安留在家里了。” 闻言。周应淮背过身去,示意她上来。傅卿刚才跪地抢救,衣服上全是泥水,哪儿好意思让他背。 人工呼吸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要是再让这些人逮着机会,更是要把她说成什么…… 刚这么想着,周应淮突然转过身来,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在那些人的惊呼声中,他抱着媳妇儿大步离开。 李云娘恰时醒来,听见女儿哭声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亲眼见到活生生的女儿,李云娘才痛哭出声。 乐安确实哭闹了,玉丫头坐在床上,做着鬼脸哼着歌的哄着他,听见门口动静赶紧出来看,见爹娘回来,哇的一下就哭了。 她指着屋里,声音带着哭腔。 “妹妹一直哭,不管我怎么哄她还是哭。” 傅卿赶紧从周应淮身上下来,急忙跑进屋里。周应淮不放心,跟了进去。 片刻后周应淮被赶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傅卿换下来的脏衣服。 周应淮耳朵有些发烫,愣怔的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半晌。有衣裳有裤子,裹在最里头的还有肚兜亵裤。 衣服上除了一些土腥味儿,还有乐安身上的味道。 香香的。 “爹,你干嘛呢?” 周应淮虎躯一震,这才反应过来他正拿着衣服闻,登时耳尖的烫烧到了脸颊。 玉丫头盯着他的样子,怯怯又“很小声”的问他哥:“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不是又被人骂了?” 少禹年纪不大不小,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听说过。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他稍稍沉下脸,“几天没读书了?既然要学就好好学,还不赶紧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