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周应淮就更急了。 他穿上那双破鞋,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现在去请大夫。 ” “不用。” 傅卿松开紧咬的下唇,声音有些小,“你去请陈大娘过来一趟吧。” 闻言,周应淮急匆匆出了门,连夜敲开了陈婆子家大门,把人带了过来。 陈婆子进门就见傅卿烧得脸颊通红,又看看孩子,睡得安安稳稳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周家媳妇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傅卿看了眼周应淮,有些难开口。 陈婆子心急,“到底是哪里不好?都是一家人,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虽然自己是新时代女性,没这么多封建思想,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傅卿还是有些脸红。 她指了指的胸,“这里……像是压了两块石头。很疼……难受……” 陈婆子没多想,直接伸手过去。动作吓坏了傅卿,也惊呆了周应淮。 而陈婆子心里有了底,淡定的收了手。 “周应淮,你去烧点水,要热乎些的。” 等周应淮走了,陈婆子才让傅卿解开衣服,又亲手碰了碰,才说:“孩子吃的不多吧?” 她点头。 虽然小乐安看起来跟寻常孩子无异,但总归是早产的孩子,吃一点就饱了。 “这不行,就算是孩子吃不完你也得想办法弄出来,要不就像现在这样堵住了。堵住了,自然就会发烧难受。要是再不挤出来,过一两天就没了,孩子可就吃不着了。” 说着,陈婆子直接上手,疼得傅卿一个激灵。 等周应淮烧好热水端过来,陈婆子已经累出一脑门子的汗来。 “多喝点水,多休息,一会儿做早饭我再过来。” 趁着天还没亮,陈婆子还能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周应淮把热水放在桌上,有些手足无措。 “这热水是要洗什么?” 傅卿敷衍回答:“你放着吧,陈大娘告诉我了,我可以自己来。” 周应淮给她拧了手巾,“你还在发烧,躺着吧,我来。” 他拿着手巾,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着脸。 “我自己来。” 她一把将手巾抢过来,擦着颈上和肩旁。 傅卿虽然做娘了,除了乐安吃饭的位置,其他地方跟以前并无二致。擦身时雪白的身子晃花了周应淮的眼,他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直到有什么东西扔到他脸上,周应淮才醒过神来。 他忙转过身,帮着她又拧了一把手巾,递回去。“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傅卿根本不饿,但还是点了头,把他支开。 周应淮去灶房里看了一圈,又折回去问她想吃什么。走到主屋门前,却惊愣住了。 主屋的门一直关不严实,天还是黑的,但屋里却是亮着灯的。周应淮站在门外,透过门缝,正好可以看见傅卿解了衣裳,正给自己擦身的动作。 周应淮脑袋嗡的一下,全身气血涌向同一个位置。 擦好了身子,傅卿又换了干净的衣裳,把脏衣服收拾干净,这才去开了门。 周应淮杵在门口,两道视线撞在一起,他才猛地清醒过来,逃窜离开。 “莫名其妙。” 傅卿把水倒了,回头看见床上那堆换下来的衣服,又拿出来,准备先放着,等明天麻烦陈婆子帮忙洗一洗。 谁知刚才狼狈逃离的周应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衣物。 “我来。” 傅卿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周应淮撵进了屋里。 “你还发烧,可不能再吹风了。乐安还小,可受不了风寒。” 傅卿只得听话进去,关门时正好看见周应淮把衣服放进了盆里。 周应淮站在那里,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眼盆里的衣服,最后又傻乎乎的把衣服拿起来闻了闻。 “这衣服是沾了什么?怎么怪怪的。” 周应淮推门进去,拿着那些衣服问傅卿。 傅卿一怔,哭笑不得。 “换下来的衣服就是脏的,你管它沾了什么。你把衣服放着,明天陈大娘来了让陈大娘帮忙洗一下。” 她背过身去,脸红的不敢再看他。 周应淮怕吵醒孩子,便没有再说,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只是过了片刻,院子里就传出来洗衣服的动静。 少禹被吵醒,打开房门,迷迷糊糊的问:“爹,你大半夜的洗什么衣服?” 周应淮头也没抬,“顺手洗了。你快去睡,明早跟我上山。” 少禹应了一声,听话的进去接着睡。 隔天清早,父子二人上山时特地给陈婆子留了门,让她帮忙做早饭。 隔了这么多天,村里人上山打猎的热情早退了,只认命的做个庄稼人。 周应淮拿着自己以前打猎的工具,带着少禹上了山。到了半山腰,少禹想去看看自己的陷阱,却被周应淮带到更深更远的地方。 “想做猎户吗?” 少禹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应淮又重复了一遍,问他,“以后,想跟你爹一样做个猎户吗?” 少禹反应过来,眼里亮着兴奋的光。 “想。” 周应淮看了眼身后的密林,“从今天起,我教你打猎的本事。不过你年纪还小,你娘应该不会同意。” “我不会说的。” 少禹掷地有声。 周应淮抿起唇角,“那就用心学。” 父子二人去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等出来时,而周应淮手中拎着两只肥硕的兔子,而少禹则是颗粒无收。 周应淮在前头走着,少禹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到了半山腰,见前头就是自己设下陷阱的地方,少禹不甘心的说想去看看,万一有猎物,自己也不算什么都没猎到。 见他情绪低落,周应淮只得答应他,两人正往那边走,突然听见前头林子里一阵窸窣动静。 周应淮把少禹护在身后,悄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少禹跃跃欲试,“爹,让我来。” 周应淮拦下他,声音冷沉。“不是猎物,是人。” 话音落下,有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 那人脸上难掩笑意,只是这份笑意在看见他们父子二人时瞬间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