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
毛毛听见外面有人喊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他认出对方来,是食堂的吴爷爷。老吴一手拎着一只暖瓶,一手端着一个饭盒。
“好小子,小雅怎么样啦?”
“还睡着呢,吴爷爷。”毛毛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窜到了老吴身边。
老吴拎着暖瓶走进宿舍,“我看看。”
等老吴粗糙的大手摸到小雅脑门上的时候,小雅被惊醒了过来。
“嘿,醒了。毛毛,给小雅倒杯热水,我给你们打了早饭。”老吴摸到孩子脑门不烫,放心地收回手。
小雅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络腮胡且面相凶恶的老吴,吓得一个激灵。
毛毛眼尖注意到了,一个飞蹦踢飞鞋子跳上床,将小雅搂住,“不怕不怕,小雅,是吴爷爷。”
小雅双手抓着被子,只敢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
“你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小了。”老吴笑道。
“吴爷爷,你怎么知道小雅发烧的呀?”毛毛好奇地问。
“你爸爸早上跟我说的,他托我烧点热水。”老吴说道,“行了,你们把早饭吃了,我还得回去接着忙。”
“小雅,你怎么样啦?难受吗?”
小雅舔舔嘴唇,“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鞋子经过刚刚那一撂,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毛毛只能光着脚下床。
老吴送来的是开水,倒在搪瓷缸里腾腾冒热气,烫得端都端不起来,毛毛弯着腰,朝水缸‘呼呼’地吹。
等林秦海抽空回来看孩子,小雅已经吃过了早饭,毛毛端着搪瓷缸在耐心地给妹妹喂水。
林秦海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这一幕。昨晚熬了半夜,今天精神难免委顿,但一身的疲乏在看到孩子们时就自然地消失殆尽了,一股新的强大的力量霎时间涌入了林秦海的身体,让他精神百倍。
“小雅感觉怎么样啦?”
林秦海走到女儿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到手底下是温温的。
“爸爸。”小雅虚弱地喊了他一声。
林秦海俯下身,特别温柔地问,“怎么啦?小雅。”
小雅眼睛湿漉漉的,“...我想妈妈。”
林秦海怔住,算起来,孩子们过来有一个多星期了,妻子一直没有音讯。
他并不知道妻子的行踪,就连联系都没有办法,保密单位的邮箱都是固定的代号,他并不知道杨君怡在哪个单位,又该把邮件寄到哪里,现在只能等着杨君怡来联系他。
小雅有两天没提起过找妈妈了,或许是今天生病让她变得更加脆弱,才会更加想念妈妈。
毛毛插嘴说道:“我们可以给妈妈写信呀!”
小雅看向林秦海,眼睛里充斥着期盼,“爸爸,我们可以给妈妈写信吗?”
林秦海欲言又止,他还是不忍心让孩子们知道真相,权当是抚慰他们有效的心灵吧,他最终选择了撒谎。
“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给妈妈写信。”
小雅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
毛毛也很振奋,举臂高呼,“太好啦,我们可以给妈妈写信喽!”
孩子们马上开始商讨要给妈妈写些什么内容。
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林秦海很不是滋味,他不能告诉孩子真相。
简单看一圈孩子,林秦海又回到了工地,投入到劳动中。
太阳渐渐高升,施工争分夺秒,连午饭,都是食堂的几个退伍的老战士将食物送到工地上来,简单地刨几口,碗一丢,又投入劳动中。
就连常峥嵘也扛着铁锹,混在工人里挖地基,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赵小洁和白英帮着搬运砖头,连双线手套都没有,两人握笔杆的手都被粗糙的砖头磨起了水泡。
赵小洁抹了一把汗,头上的漏网之虱爬来爬去,痒得厉害,可周围全是人,她实在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像那些男生一样浑身挠痒痒,忍得很难受。
工地边上放着两桶水,工人渴了就过去舀上一搪瓷缸喝。赵小洁过去的时候,两桶水都见底了。
“梁善思!”赵小洁喊住梁善思,“没水了,你能骑自行车去拉两桶水来吗?”
梁善思立马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这么多人干活要吃水,他二话不说挑上水桶,骑上自行车去打水。
没过多久,挑着满满两桶水的梁善思骑着车回来,他一只手稳着车把手,一只手稳稳地扶着水桶。
赵小洁感叹,“梁善思这项绝活真是绝了,这么难骑的路,水也没有洒出来”
白英也渴了,“走,过去打水喝去。”
刚出井的水凉冽甘甜,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喝水,两桶水又要见底了。
林秦海将盛满井水的搪瓷缸递给常峥嵘,“院长,喝两口水,歇一歇。”
常峥嵘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下午太阳大,大家都有些恹恹的。
“我宿舍里有包白糖。”常峥嵘说道,“你让人去取来,弄点糖水给大家伙甜个嘴。”
林秦海看了一圈,将白英和赵小洁喊了过来,把任务交给了她们。
刚远离人群,赵小洁再也忍不住,将头上身上,挠了个尽兴。
白英也差不多,两人挠了个通体舒坦,才对视一眼,纷纷发出苦笑。
“这该死的虱子!”赵小洁咒骂了一句。
“咱们什么时候抽时间出去一趟,把杀虫药买回来。”白英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在抢工,怎么好意思请假。”赵小洁跺跺脚,她怎么感觉鞋子里好像也开始有虱子了。
“常院长真是平易近人,咱们干什么活,他就干什么活,来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现在还将那么珍贵的白糖拿出来给大家化糖水喝。”白英感慨地说道,虽然她们现在仍然不知道工作的目的是什么,但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重要性,再也不敢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