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且又成功骗到一名打工仔，沈默言若是能发出声音，早就哼起小曲了。
饶是他现在是个哑巴，从他蹦蹦跳跳的走路姿势上，苏子衿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
两人此时正在回客栈的路上，苏子衿依旧是牵着沈默言的手，而迟思雪也依旧是在后面拽着苏子衿的衣角。
苏子衿能明显听到周围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于是她强行用手劲拉住了沈默言让其无法蹦跶。
“安分点！”
沈默言发觉自己在被苏子衿拉着的情况下，的确是蹦不起来，于是只得安分了下来。
苏子衿趁他与自己并排而走，悄悄凑到他耳边问道：“你跟迟思雪签订灵魂契约了？”
沈默言拍了一下她的手。
“她......有什么用吗？”
沈默言撇了撇嘴：‘你现在问我，我也回答不了啊。’
苏子衿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默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随时回答自己问题的人了。
呜呜，这就是男人么，果然得到了之后就不会去珍惜。
这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迟思雪怯生生开口了：“苏姐姐......或许沈哥哥是想让我替你们做些事情。”
沈默言赞许的拍了拍迟思雪的头，然后又敲了下苏子衿的手：‘看看人家！’
“那雪儿你再猜猜他想让你做什么？”苏子衿无法从沈默言口中得到答案，只得直接询问迟思雪。
迟思雪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沈默言，却发现后者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鼓励她说出来。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无法停止的复仇，是想让我对抗整个江湖罢。”
“哈！？”苏子衿懵了，扭头看向沈默言：“不是，你认真的？”
沈默言面无表情的敲了一下苏子衿的手。
“这么刺激嘛！你准备怎么做？”苏子衿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瞬间兴奋了起来。
迟思雪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淡然与坚定：“教出一个能与整个武林为敌的徒弟，扬名江湖后再亲手除掉她......不需出手打生打死，便可轻而易举获得凌驾于所有人的名望。”
沈默言鼓起了掌，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不忍，有的只是赞许和冰冷的笑意。
“嘶......”苏子衿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后声音异常兴奋道：“那我们就要开始玩养成游戏啦？”
若是有人听到这三人的对话，那估计他们会彻底惊掉下巴。
两个‘师傅’对于徒弟没有一丝怜悯和感情，仅仅是将她当成自己玩乐的工具人。
而那个小‘徒弟’猜出了师傅的目的，也依旧没有任何埋怨，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就像是飞蛾扑火，迟思雪义无反顾的奔向了不可恕的罪恶。
此时清风阁内，符婉依旧坐在原先的座位上，捻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良走了过来，替她将水壶补满。
“阿良。”符婉突然叫住了他，“你说仙人之法真的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拥有不亚于巅峰时期我的实力吗？”
阿良眸中闪烁着难名的光芒，他轻声道：“或许吧，毕竟他们两个人都很年轻，看上去也不像是从小就修炼的模样，或许仙人之法的确如此神奇。”
“可是就算是有巅峰时期我的实力......那真的能复仇吗？”
阿良点了点头：“可以的。”
“我说的不是单纯的杀掉那群围攻藏剑山庄的魔教徒。”符婉轻声道：“你也明白，那本质上并不算复仇，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法听清。
阿良沉默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符婉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这样罢，我不应该管此事了，这是那个小姑娘自己的选择......”说罢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拂袖起身：“上楼睡觉！”
“你刚睡醒......”阿良面色复杂的开口。
“没睡够，不行吗？”符婉白了他一眼，随后吊儿郎当的走上了楼。
阿良注视着符婉的背影，直至符婉身影彻底消失在二楼。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你的暗疾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么......
······
小城，柳絮纷飞。
清明前后，下午的日头十分毒辣。
客栈小院之中，沈默言和苏子衿互相依偎在唯一的一颗柳树下遮阳，而迟思雪则身板挺立的在不远处......站军姿。
‘怪异的站姿......这便是仙人之法吗？’迟思雪额头上不住的渗出汗水，但因为是沈默言的指令，为了报仇，她不会去违背。
沈默言目光放空，看着身材娇弱的迟思雪，不由在想：‘说起来她才十岁......十岁的话是小学四五年级？嗯......那个时候应该是有军训的吧？’
以前的记忆他有些记不太清了，毕竟军训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将这种无意义的痛苦留在自己脑中。
“你让她站军姿是要做什么啊？单纯满足你的恶趣味吗？”苏子衿小声问道。
此时的苏子衿摘下了帷帽，被白色轻纱遮挡住双目的脸别有一番风味，就像是下凡的仙子。
只不过这个仙子跟沈默言一样，十分恶趣味。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于是沈默言抓起她的手，一字一字的在她掌心写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反正也训不死，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基础属性都很高，迟思雪这个小丫头的数值比我进入冥途乐园前还要高上几点。’
“那你以前是有多虚啊~”苏子衿轻声嘲笑道。
‘你的数值不也一样？’沈默言不甘示弱。
“你再怼我小心我收起你的写字板！憋死你！”苏子衿将手掌微握以示威胁。
沈默言完全不惧，毕竟她太了解苏子衿这不甘寂寞的性子了。
于是他继续写道：‘那到时候可别求我跟你说话。’
“好嘛......你继续写好啦。”
见苏子衿认怂，沈默言倒也没太得寸进尺，转而开始解释自己与迟思雪签订灵魂契约的考量。
‘冥途乐园喜欢玩文字游戏，我不相信这个A级副本唯一的通关条件——名扬天下会很简单。’
苏子衿疑惑道：“可是这四个字还有别的什么含义吗？”
‘天下，并非是‘江湖’或是‘武林’。’沈默言手指在写江湖和武林的时候微微加重几分，‘我怀疑这个副本会跟庙堂扯上关系。’
“庙堂？”苏子衿有些丈育：“跟和尚扯上什么关系啊？”
沈默言无奈的点了六个点，然后重重写道：‘庙堂指的是朝廷！！！’
“哦哦......酱紫。”
‘若是我们真的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声，达到了名扬武林的境界，那么后果是什么？’
苏子衿歪了歪头：“是什么？”
‘想想你看过的武侠剧！’
“哦哦......”苏子衿回忆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会被招安！”
‘招安只是对于那种一流及一流以下高手而言，但是对于那些伫立于一流高手之上的存在......朝廷是绝对不会去重用的，甚至还会使用各种阴谋阳谋来消灭他们。’
“这是为何？”苏子衿不解：“跟高手打好关系不好吗？非要弄死？”
‘因为侠以武乱禁。’沈默言叹了口气：‘江湖和朝廷可不是我们与乔黎这种关系，皇帝也不是武林中人，试想一下，如果那些超一流高手......算了，就拿你来举例子吧。如果你在庙堂上看不惯其他大臣甚至是皇帝做的事儿，你会怎么做？’
“杀了呗。”苏子衿扬起了嘴角：“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就对了，你能轻易威胁到王宫其他人的安全，这种定时炸弹，如果你是皇帝，你敢将他留在身边吗？’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所有古装剧里江湖中人都叫为朝廷办事的人为鹰犬呢......原来是像魔女一样受到迫害了呀。”
‘......你的思路有些清奇，不过你就先这样理解吧。’沈默言失去了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
从理论上来说，其实江湖中人和朝廷都没有错，但又都有错。不过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无法跟苏子衿解释清楚。
苏子衿沉思了一会儿，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随后，新的问题又诞生了。
“我们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身上没有怀揣着什么绝世功法啊，仙人子弟的身份更是莫须有，你就打算靠军训这种手段将迟思雪培养成绝世高手？”
沈默言看着在烈日下没有丝毫动摇的迟思雪，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测试她的忍耐程度。’沈默言写完便对着迟思雪招了招手。
后者身形放松下来，差点有些站立不住，但还好她晃了几下后并没有摔倒，稳住身形快步来到了沈默言面前。
沈默言指了指身边的水和空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
‘能休息两炷香的时间嘛。’迟思雪心中了然，刚刚她在站军姿的时候心中一直在计时。
沈默言开始对她比出了五根手指，而正好自己站了五炷香的时间。
当即她也没再废话，捧起水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片刻后一大碗水便被彻底喝掉。
“哈——”迟思雪眯起眼发出了满足的可爱声音，然后不顾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树荫下。
微风吹拂而来，带动着枝条瑟瑟作响。
蒙蒙白絮中，迟思雪回忆起了藏剑山庄。
山庄中种了很多杨柳，每到这个时节，她跟她的哥哥迟元安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等待风将柳絮扫到一起，然后他们蹲在那里，隔开周围的可燃物后用火折子点燃柳絮。
火焰蔓延的很快，又十分隐蔽，在没有明火诞生的情况下，白色的柳絮就会迅速化为褐黑色。
大大的一团瞬间被压缩到极致，最终化为飞灰。
对于日常任务就是在屋内看书的迟思雪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缓解压力与疲惫的方式。
迟思雪缓缓朝着天空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飞扬的柳絮。
然而每当她握拳的时候，柳絮都会从指缝溜走，如此反复了数次后，她的手中依旧是空空如也。
就像是魔教徒入侵的那天，迟元安手持木剑挡在她的身前，而她却抓空了迟元安的衣角一般。
魔教......
迟思雪攥紧了拳头。
只要能复仇，卖掉自己的后半生又如何！
沈默言在一旁无言观察着她的变化。
‘从肌肉放松的程度来看，仅仅用了五分钟，疲惫就一扫而空了么......这个副本里的NPC身体素质还真是离谱。’他摸了摸下巴，‘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测试了......’
服从度max，那积极性呢？或者说......复仇的决心？
“沈哥哥......我休息好了。”迟思雪忽然抬起了头，认真道：“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ok，彻底合格。’
沈默言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迟思雪看着沈默言又用出了怪异的动作，不由得微微发懵。
沈默言俯卧撑速度很快，而且极其标准，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做完了100个，随后是仰卧起坐和深蹲。
各自做了100个后，沈默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伸出手指比出了1的手势。
“这些动作加起来算是一组么？”迟思雪思维十分灵敏，几乎瞬间就理解了沈默言的意图。
沈默言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苏子衿的手。
苏子衿从听到沈默言趴在地上声音的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等到此时得到了他的许可，便补充道：“还要加上绕着这个小城跑上一圈才算是一组。”
沈默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我者，苏子衿也。
迟思雪深吸一口气，当即重新回到了烈日下，开始模仿起沈默言刚刚的动作。
沈默言重新坐回苏子衿身边，却听后者小声发问：“琦玉训练法？你确定她不会变秃？而且这种训练需要三年才能打破限制器呀。”
‘我只会给她七天时间。’沈默言无情的写道。
“七天？这也完不成啊！”
‘将每天的训练量整体提高156倍就好了。’
“？？？沈默言，你是个人呐！？”
沈默言摊了摊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那只是动漫诶！不会真有人傻到跟着学吧！？现实里不会有效果的！”
‘我当然不是指望他成为琦玉老师......我只是想让她的身体获得一定的耐受度而已。’沈默言微微笑了起来，‘别忘了，她不是玩家，而是NPC。系统道具同样可以对NPC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