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淡淡的,仿佛薄纱一样的乌云萦绕在月亮边上,天地之间黑蒙蒙的,万物仿佛陷入梦乡,前方前照灯的光芒,像是颠簸的两个怪影子,一会儿分开,一会儿聚拢在一起,四周无尽的黑暗笼罩着灯光,偶尔显出的树木,怪石,像是披着黑衣的怪人注视着飞驰而过的汽车。 “小子,”改造人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汽车颠簸了一下,他眼眶中的玻璃眼球掉了出来,他叫骂:“妈的,妈的,这破玩意!”他把眼球塞入自己的眼眶后又连续拍击自己的眼睛,然后挪开手,闭着另外一只眼睛,用这只眼球看着前方,前方的世界模糊而不真实,像是有一重重的鬼影晃悠,飘荡,他咒骂:“妈的,便宜没好货,老子可受够这份罪了!” “我叫刘建国。”刘建国说,嗅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烟草味。他抽动了一下鼻头。 “我是一个杀手,我叫艾力克斯!” 刘建国透过后视镜注视着这个叫做艾利克斯的男人,艾利克斯五十岁左右,头发稀疏,头顶已经秃了,一张脸上除了眼睛之外,鼻子也是后安装上去的,是金属鼻子,他的脸因此显得奇怪,像是在狭长画纸上画上的白色和黄色的颜料,不过从他肌肤的颜色上看,他应该是中国人种,而不是应该叫艾利克斯这样的外国人名字。 “你叫艾利克斯?”他不相信的问。 “对,对,……我就叫艾利克斯!”这个叫做艾利克斯的男人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在吼叫了。 “难以置信……,你是哪国人呐?” “混血人!” “哦!”刘建国惊诧地盯着他。 “对,老子他妈就是混血人。”艾利克斯说,机械手有节奏地拍着方向盘。“老子的爹是中国人,老子的娘是外国人!”他继续说。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艾利克斯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问,“我的朋友,你这是去哪儿?” “去警局!” 他握着方向的手轻微颤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你去警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办吗?”他继续说,他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像是风吹拂沙滩沙子发出来的呜咽声。 “我有两个朋友……”刘建国说不下去了,他的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紧接着一阵阵寒意袭来,他双手搂抱住自己的胸膛,蜷缩在椅子上。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颤抖的刘建国,他眼前一亮,“朋友,”他说,“你爱好那个?” “我是被人下毒,才变成今天这样的!”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朋友,这玩意可不好戒呀!” “现在,来不及戒了,我需要打一针,然后再去警局!”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售卖那个玩意,我可以带你去,……不过……” “我会支付你报酬的!”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朋友,你的身子骨弱啊!接下来,你一定需要我!” “你跟着我,我支付你报酬!”刘建国说,摇晃着惨白的面孔,他满脸都渗出汗水。 “我是杀手,我干的事儿都是大事儿,一丁点钱可不行!”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刘建国说,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翻动着眼白,……然后紧紧闭上眼睛,他的嘴角流出白沫子。 艾利克斯满意地点点头,“他妈的,老子就是老子,就是他妈的神,老子认识的朋友都这么敞亮!” 他吼叫着,把放在方向盘前塑料盒子上的手枪拿了起来,朝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嘭嘭开了几枪,“老天爷。你看看,老子牛逼!”他叫唤着。又开了几枪,然后他把枪放回去,双手紧握方向盘,瞪着眼睛,盯着前方。汽车快速行驶,嗡嗡响的汽车引擎声轰鸣在宁静的夜里,前方两个前照灯的光影上下颠簸着,再前方,费城璀璨的灯火,仿佛明珠一样镶嵌在黑芒芒的大地上。 “呕呕!”他叫唤了起来,脚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嗡嗡响着,仿佛要飞了起来一样,冲向了费城。他继续大叫,“呕呕!”他身边的刘建国已经昏死过去了。 汽车驶入费城,他驾驶汽车超越几乎所有挡在他前面的汽车,每当他超越一辆汽车时,他都会挑衅地盯着对面的司机,竖起大拇指,有时拿着手枪指着人家。马路上的咒骂声,汽车的刹车声响彻夜幕,他驾驶着汽车一溜烟似地开到了费城一间酒吧停车场。 他背着着刘建国从车里下来,看见门口前三个梳着光头的男人也从车里下来,这三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富前进,富前红,富前旗兄弟,富前进穿着西装,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富前旗,富前红。富前进走路时高昂着头颅,有时会把香烟叼在嘴里,一边抽烟,一边扫视着四周进进出出的女人,当他看见妖艳的女人时,他总会用心地留意女人隆起的胸脯,他带着富前红,富前旗走进了酒吧里。 酒吧里霓虹闪烁,成群结队的男女在舞池扭动着屁股,摇晃着身躯,伸展手臂,舞台中央上一个打扮漂亮的歌女,站在话筒前,轻唱着yestoday once more,乐器的喧嚣声,曼妙的歌声,与人群合唱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在酒吧里。女人,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使得酒吧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