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 沈清婼身子猛地绷紧,伸手就要去撩车帘。 手腕却被陆瑾瑜紧紧握住了。 陆瑾瑜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语气却是轻松慵懒的,笑着道:“别担心。应当是南淳峰的人,他不敢冲着咱们的马车过来,应该只是想灭方宁或者李如玉的口。” 沈清婼:“……” 外边的声音果然小了下来。 楚丑骑马过来,冷声汇报道:“二爷,果然不出您的所料,南阳带着人来了一趟。不过他们只远程射了箭,倒没有——” 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受伤了!有人受伤了!” “李老太太受伤了!” “追!给我追!”楚辰带人迅速离开。 陆瑾瑜和沈清婼急急下车。 李老太太被一箭射中了心口附近,此刻正斜靠在李夫人的怀抱中。 李如玉在一旁红着眼睛埋怨:“我刚才不都已经和你们说了,不要动!不要动吗?你为什么非要动?”李如玉“咣当”下把手里拿着用来防卫的短刀扔下,又怒声斥责李夫人,“还有你,你就不能看着她点儿!” “刀剑无眼,瞧,现在伤着了吧?” “这不是耽误事情吗?” 李如玉吼完,红着眼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陆瑾瑜和沈清婼刚刚过来,李如玉冲着人就跪下了:“二公子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陆瑾瑜黑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楚丑已经进去瞧了情况,脸色凝重道:“看着似乎是伤到了心脉处,二爷,要怎么办?” “这附近就是清运县。清运县城有个刘记药铺,那儿的大夫素有妙手神医之称。求二公子绕路去一趟刘记药铺救我婆母吧!”李夫人哭着喊道。 她的话音落下,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突兀的响起:“你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是方宁的声音。 方宁手上脚上都被戴了镣铐,就和李家人坐在一辆马车中。刚才万箭齐发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他更加清楚。 他撩开马车帘坐到了前面,似笑非笑的看向陆瑾瑜,问道:“知道她为什么会受伤吗?” “她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她儿子是犯了事儿,要被带到京都审判,也知道她儿子大概率是死定了!所以就想找个法子,帮助她儿子半路逃跑。眼下,她受伤了,清运县又有她认识的人接应。她过去,可不就能助李如玉顺利逃走了?” “二公子,您瞧,您当真还要改道吗?” 李如玉听得心头一火,猛地转头朝着方宁怒声道:“你一个南浔人,少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谁不知道是你急着想进京都!因为只有到了京都,你才能联系到你的旧部,才能保全性命。” 方宁明显一愣,绷紧了一张脸:“我瞧你才是信口雌黄!陆瑾瑜都把人赶出京都城了,我还能有什么旧部在那边?” “我现在只是想着苟延残喘的活着,一直苟到京都。若是你们北辰皇帝惜才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重新得到重用呢!毕竟,北辰想吞并南浔,南浔想霸占北辰,两个国家暗中较量着已经有好多年了!想来北辰也正需要我这种对南浔皇室了解透彻的军师帮助他们早些结束这胶着的局面!” 方宁说完又郑重的看向了陆瑾瑜,语气诚恳的道:“我从不否认我想活着,但我也从没想过要逃跑,要逃避责任!毕竟我可不像李如玉,为了活命,竟然还联合自家老母妻子的演这种自残的戏码!” 方宁说完还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屑。 李如玉早就对曾经犯下的错愧疚不已。如今见方宁一个南浔俘虏都敢这么嘲讽他,当即又钻了牛角尖,怒声道:“我没有让她们演戏!也不曾想过要半路逃跑!更不曾知道母亲认识清运县的人!” 转头,他冲着陆瑾瑜又是弯腰拱手,沉声道:“二公子若是担心我会逃跑的话,大可以直接就这样进京!或者,您派个人把家母送到清运县,让她以后便一直留在那里也好!” 李夫人这会儿已经惊慌失措的又叫喊起来:“还请二公子快些做决定!婆母晕过去了!再不赶紧救治,怕她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带着人回京,半路上人没死在南浔人手里,却因着他们耽搁了救治时间而死,这事儿陆瑾瑜干不出来。 陆瑾瑜当即便让楚丑拿了止血散进去。 先给人拔了箭,又撒了止血散,胡乱包扎过后,一行人赶往清运县。 只是这次方宁被转移到了他们的马车中。 刚刚上车,沈清婼便忍不住拆穿了他的嘴脸:“你刚才是想拖延时间,让李母死在马车上吧?方宁,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方宁挑眉,笑的一脸无辜的:“沈大小姐可莫要说这种冤枉人的话!我现在这处境,怎么敢故意害你们北辰国人的性命?我是当真听到他们小声蛐蛐着说想要跑走活命的。可巧了,南阳就带人过来了。那李母硬是咬着牙迎了那一箭——原本她歪一下脑袋就躲了过去,可她偏要不听话的站起来,你说她不是故意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