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都没当回事情的,可谁想到——谁会想到,他们真会过来抢啊!大家拦着,他们举刀子就砍——那么多人——” 钱婆婆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惨烈场景,身子剧烈颤抖着,她眼中含泪,颤颤巍巍的举起五根手指来:“差不多五百号的人啊!说没就没了——” “姑娘,你说我们能不恨吗?若是县衙里那些走狗是刽子手,那县太爷,知州老爷就是推手!而临王父子,便是元凶——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我们村里所有的男丁!” 钱婆婆的声音又尖锐又高昂。 沈清颜听得心中一颤。 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本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洒热血,抛头颅,在沙场上拼死拼活,保护北辰家园的临王父子,竟然被这里的人这般误解! 痛心。 深深的痛心。 她都痛心,更何况陆瑾瑜呢? 陆瑾瑜红着眼眶从屋子里跑出来,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垂在身侧,站在沈清婼的身后,死死克制住了他想揍人的冲动,冷声质问钱婆婆道:“所以你们早就有明确的凶手,你们觉得我父王和我三弟才是最该死之人?” 明明付出了一切,抛家离子,只为这个国! 明明他们临王府所有的人都没有半点私心,可凭什么帝王忌惮,百姓误会?那这样的话,他们这么拼命为什么? 陆瑾瑜眼睛红彤彤的,气到极致,竟是不争气的淌下泪来。 他替他父王兄弟不值,替临王府所有的上过战场的人不值!也替自己不值…… 沈清婼瞧的心头一个咯噔。 赶忙后退一步,轻拉住了陆瑾瑜的手,安抚他道:“陆瑾瑜,不是这样的——我心知肚明,你也心知肚明。她们只是被他们所谓的恩人蒙蔽了而已。陆瑾瑜,会解决的,这事儿一定会妥善解决的。她们念着临王妃的好呢!她们不会真的想要你父王和三弟的命的。” 沈清婼有点怕。 陆瑾瑜在京都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主儿。谁敢惹他,甚至于没惹他,只是惹了他楼里的姑娘,他都能想方设法的敲打对方一顿。 这村子里的人却拿他的逆鳞来抓,简直要疯啊! 偏巧,钱婆婆这会儿也怒火上头,冲着他梗脖子道:“他们就是该死!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你混说!”陆瑾瑜克制不住的就想要抬手。 沈清婼赶忙按住他。 她怕他会不可控制的对钱婆婆动手,尤其是看着陆瑾瑜眼眶红着,肩膀抖着,似是随时要发狂的模样,就更是急的险些落下泪来。 因为两人争执的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附近的村民。 沈清婼听到动静,往外扫了一眼。便看到钱婆婆院子外围了一圈的女人孩子——她们手里甚至还拎了菜刀,斧头,扁担……沈清婼更怕了,她急的想要拉着陆瑾瑜回屋。 她错了,她就不该一次性的刨根问底,问那么多的—— 眼下沈清颜是他们村的恩人,而临王府的人是他们所谓的“仇人”,此刻陆瑾瑜又这样,若是他真被刺激的发疯,那这一村子妇孺还焉有命在啊! 沈清婼急的直接哭了出来。 陆瑾瑜低头。 他的泪水,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砸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心口疼的要命。 他猛地把沈清婼扯了过来,抬手略显粗暴的擦去她的眼泪,哑声问道:“你哭什么?他们误会的是我,是我父王兄弟,又没误会你。” 沈清婼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才能彻底安抚住他,只得不断地摩挲了他的手,声音闷闷的道:“可夫妻一体,夫荣妻才贵。你这般——我那能独善其身?” 陆瑾瑜:“……”他死死的望着沈清婼。 蓦的,他打横抱起沈清婼,阔步进了屋。 把人压在床榻上,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眶还红着,心里还气着,却又似乎没那么气了——他定定地看着沈清婼,沉声道:“刚才说的,你再说一遍。” 沈清婼:“……夫妻一体?” 陆瑾瑜低头就吻。 沈清婼下意识的想要推他。可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绷,她又蓦的收回了手,急切的给了回应。 陆瑾瑜反倒先停了下来。 食指点在沈清婼的唇瓣上,他嘴角微微勾起:“爷我总算等到了!” “沈清婼,这可是你说的,夫妻一体。这话出口,你可就只能等着当我的妻了!听到没有?” 他翻身起来,坐到了床边。 他的婼婼还病着,他可不能把人压坏了—— 沈清婼随之起身,耳朵红透,脸颊飘霞,声音呐呐如蚊蝇轻哼:“那也得你先当着京都百姓的面,说你当年就是浑说的,才能迎娶我进门。” 陆瑾瑜高兴的像个二傻子:“那好说。莫说只是在京都百姓面前说我那时候是浑说的,就是你想让我因为当初的浑话给你三步九叩首的向你赔罪都行。只要你答应嫁我——” 这话说的—— 沈清婼又是甜蜜又是酸楚的:“你倒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