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考虑好了。” 那她便没什么好劝的了。 沈清婼轻轻颔首:“你找机会和父亲提起便好。” 兰姨娘喜不自禁的离开。 唐柳:“……”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兰姨娘的背影,没好气的吐槽:“以往还觉得兰姨娘脑子聪明,现在瞧来,她竟是还没花姨娘能拎得清楚。” “那沈清霖是什么香饽饽吗?她竟还急着求抚养?倒也不怕将来被他连累至死了!” 沈清婼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到底是一条生命。她若真能保他一辈子,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儿。” 大爱无国界。 更何况沈清霖也只是一个八岁稚童,从小到大学的也是北辰国的文字,习俗。 只是北辰帝——当真值得她们拥护吗? 而父亲,又当真会饶过沈清霖姐弟吗? 沈清婼若有所思的回了拂柳院。 翌日,天气骤变,风雨交加。 斜风劲雨中,兰姨娘撑着油纸伞,一脸惨白的,跌撞着进了拂柳院。 沈清婼刚披了斗笠准备去松鹤堂,扭头便对上了她如雪般惨白的脸。 心中微微一惊,沈清婼下意识的往后倒退。 兰姨娘已经紧紧揪着了她的衣袖,满脸惊慌的抬头望她:“婼婼,娴小姐去了!” “去了?”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父亲对李若水情深意重的,即便心知她是奸细,也会想法保一保那一双儿女的,最起码不会现在就要了人性命。 却不曾想——他竟当真下的去手吗? 沈清婼一时心凉之极。 屋檐下,雨水嘀嗒,点点滴滴的,仿佛落在了人的心扉上,冰凉沁肺入脾。 沈清婼身子微微僵硬的给兰姨娘倒了杯热茶。 兰姨娘双手捧着,身子轻轻哆嗦。声音幽幽,仿若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似的:“昨儿个夜里,芙蓉园有异动,我想进去瞧瞧情况,但被老爷拦住了。” “老爷说她刚丧母,承受不住,大喊大叫很是正常,打发我先行回去了。他则自己去了芙蓉园。” 兰姨娘身子颤抖的厉害了些。 手中捧着的被子轻轻抖动,水面波动,泼洒一些出来打湿了衣袖。可她却仿若不曾察觉,依旧紧紧攥着杯子,低声道:“可我今儿个一早醒来,却听到了下人们的惊叫声。紧接着,管家来说,娴小姐被淹死在了荷花池中。” “我让人打捞上来,才发现她脖子上还有指印——” 兰姨娘说着便有些崩溃了,眼泪仿若止不住的洪水,从眼眶里倾泻而出,她嘶哑道:“那是老爷掐的!那指印上还有板纸的痕迹——” “可他先前说他是去劝沈清娴的呀!” “那到底是她的女儿,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娇养着的女儿啊!他怎么下的去手的?他怎么能亲自对她下手?” 兰姨娘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伸手又拉住了静坐到一旁的沈清婼的手,红着一双眼睛问道:“大小姐,你说老爷会不会也不想留沈清霖了?” “沈清颜早就被逐出沈家了,沈清娴死了,沈清霖即便真的回来,他心里能没半点怨气吗?” 兰姨娘神情惴惴,攥着沈清婼的手也越发紧了,“大小姐,我现在真的害怕极了——” 怕什么?自然不是怕不能收养沈清霖,而是怕沈相国吧? 曾经他对李若水的偏袒,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她犯了错,哪怕她被人指责背叛他,他都不曾真正伤到他!如今,他对李若水的身后事不闻不问便算了,竟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兰姨娘只要一想到沈清娴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而她脖子上的指印是那般清晰,狰狞,她便觉得浑身寒凉。 这沈家——当真还是人呆的地方吗? 这根本就是和豺狼同穴啊! 兰姨娘浑身哆嗦。 她拉拽着沈清婼的手,猛地就势跪了下去:“妾求大小姐一件事儿。求你也帮帮我,尽快给清萌找一桩婚事吧!” 她不好离开,但她总要让沈清萌赶紧离开,保命啊! 沈清婼:“……”她搀扶起了兰姨娘,声音轻轻,但语气笃定:“放心,清萌妹妹肯定会平安嫁出去的。只是姨娘,您有什么要求吗?” “我——”兰姨娘泪眼婆娑的看向沈清婼,唇瓣抿了又抿的,这才犹豫的道:“我想让清萌嫁个能护的住她的官宦家,当嫡妻——” 沈清婼面露为难。 她并不认识多少官宦人家。 兰姨娘作势又要下跪:“姨娘知道这有些为难你。可清萌有洁癖,且——且嫁入普通人家,老爷不见得会同意。上次我听花姨娘和老爷提过一次清淼的婚事。他说,要让清淼和清萌进高门做妾的——还说嫁进高门才有价值。” “这次你虽然带了两人去秋日宴,可两人到底也是庶女,且直到如今还没人上门询问情况——我怕,怕大家都猜出李氏之死的实情,没人敢再来上门求娶啊!” “大小姐,此事宜快不宜缓的——您这边要是实在作难的话,要不然,要不然您去找临王妃好不好?她那般护着你,且和你母亲还是密友,你若开口,她肯定会帮你的忙的——” “若大小姐肯帮妾身这个忙,妾身——妾身以后甘为大小姐所用。哪怕,哪怕您要妾去害人,去当替罪羊,妾都愿意。妾只想求清萌余生依旧安然无忧。” 兰姨娘慈母心怀。 沈清婼心有戚戚。 此时外头又传来管家急促的喊叫声。 “兰姨娘!兰姨娘!不好了——书院那边传来消息,小公子不见了!” 管家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大小姐,兰姨娘。” 兰姨娘这会儿浑身颤抖,唇瓣哆嗦,竟是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清婼只能问:“说具体些,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是——书院来信说,小公子昨儿个下学后还和同学们一起晚读就寝的。可一觉醒来,小公子的床榻空了!连被褥都不见了!原本和他一屋的那个小伙伴睡醒过来,还以为他是去其他房间休息了,哭啼啼的告知了司寝。司寝立马让人找人,可找了许久,一直到上课都没找到人,又惊动了院长。” “院长让人送了书信过来,说已经通知了官府帮忙寻人,也让咱们府上的主事人过去。”